镗钯手立刻冷静地催马上前,如同流水填补缝隙,瞬间填补了前排的空缺,整个阵列瞬间恢复如初,严整得令人绝望!
“保持速度!无视骚扰!”冯小棍的声音在隆隆蹄声中依旧清晰有力,如同定海神针。
他一边控马慢跑,一边如鹰隼般左右扫视着自己的阵列。
近三千骑兵在号令下开始加速至稳定的慢跑状态,视野中满是涌动的马鬃、闪亮的盔顶和森然的矛尖。
前排的都尉们展现出卓越的控场能力,整个阵列在轻箭的“滋扰”下,竟无半分混乱!大半年的汗水与磨砺,在此刻结出了坚韧的果实。
那低沉而逐渐汇成一片的隆隆马蹄声,在冯小棍耳中,比任何仙乐都更动听。
他虽年轻,却在其父冯进军的悉心教导下成长,更全程参与了裴徽新战术的研讨与制定,深知这看似笨重、牺牲了部分灵活性的密集冲锋背后,所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将个体力量通过纪律熔铸成整体的毁灭洪流!
眼下的实战,不过是给这柄淬炼好的神兵,举行最后的加冕仪式。
双方距离因对进而飞速缩短!
很快逼近两百步!
负责骚扰的叛军游骑,在迎面压来的、密不透风、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马墙”前,终于感到了无处下嘴的恐惧和狭小空间的窒息感。
他们射出的箭矢如同泥牛入海,而对方冰冷的目光甚至未曾偏移。
死亡的阴影笼罩心头,这些游骑纷纷发出惊恐的呼哨,以最快速度拨转马头,狼狈地向本阵两侧逃窜,如同退潮的污水。
那支抱着必死决心断后的叛军主力骑兵,终于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冯小棍眼前!
同样是人马披甲,同样是长矛如林、刀光闪烁,阵列在冲锋前也算得上严整——但这严整,是相对于流寇或南方羸弱宋军而言。
与裴徽一方那如同刀切斧凿般、由纪律锻造出的钢铁阵列相比,他们的骑兵间隔明显更宽,兵力并非均匀分布,左中右三阵后方各留有一个预备队(驻队)。
慢跑刚一开始,整个阵型便显露出细微的散乱,如同绷紧的弦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毛刺,前排与后排的衔接处甚至出现了轻微的脱节。
冯小棍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轰”的一声直冲顶门!
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他猛地发出一声震动四野的咆哮,如同平地炸响惊雷,盖过了所有的马蹄声与喧嚣:“三——速!”
“呜昂——!”前进号音再次高亢响起,如同冲锋的号角,撕裂长空!
冯小棍手中的主将旗猛地划出一个凌厉的半圆,带起呼啸的风声,然后坚定无比地向前倾斜!
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巨人之臂!十六名都尉(含冯小棍身边的直属队都尉)如同被同一根线牵引,同时爆发出裂帛般的怒吼:“杀!”
手中的三角旗枪狠狠前压,指向叛军的心脏!
“轰隆隆隆——!”
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终于喷发!
如同压抑的雷霆终于炸响!
裴徽一方的骑兵听到号令,仿佛触动了灵魂深处的开关,几乎在同一刹那猛夹马腹,全力催动战马!
低沉均匀的隆隆声瞬间转化为震耳欲聋、席卷天地的奔雷之声!
大地在三千铁蹄的践踏下剧烈颤抖,扬起的尘土形成一道滚滚黄龙,遮蔽了小半个天空,连初升的朝阳都为之失色!
钢铁的洪流,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对进之下,最后百步距离转瞬即逝!
时间仿佛被压缩,只剩下几个心跳的间隔!
空气被高速冲锋的战马挤压,发出尖锐的嘶鸣!
“冲——锋——号——!”冯小棍迎着扑面而来的、带着浓烈血腥味和死亡气息的劲风,用尽全身力气,从肺腑深处挤压出这声嘶吼!
他身边仅剩的一名号手(另一名忠勇的亲兵已在流矢中落马),鼓起腮帮,脖颈青筋暴起,用生命吹响了那最高亢、最激昂、代表着决死冲锋的号角!
号声凄厉,直刺云霄!
“杀——!!!”
近三千喉咙里迸发出同一个音节,汇聚成一道撕裂苍穹、令鬼神惊惧的死亡呐喊!如同平地卷起的毁灭风暴!
第一排骑士,手臂肌肉坟起如虬龙,将竖立的长枪猛地压平,森冷的矛尖齐刷刷指向正前方,瞬间化作一片死亡的钢铁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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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第二排的镗钯手也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放平了手中那造型狰狞的破甲利器,锋刃在高速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一片冰冷、密集、带着毁灭一切意志的钢铁森林,以排山倒海之势,轰然压向敌人!
对面用来断后的叛军骑兵也发出了吼叫,但声音明显杂乱无章,充满了惊惶和色厉内荏。
他们同样手忙脚乱地放平长矛,举起大刀,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然而,气势已截然不同!
两股钢铁洪流,裹挟着无匹的动能,以雷霆万钧、彗星撞地之势,迎头撞向对方!
密集的阵型让双方都失去了任何腾挪闪避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