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 张巡深吸了一口带着柴火烟味和山野寒意的空气,那冰冷直透肺腑。
他深邃的目光越过跳动的灯火,仿佛要穿透帐幕,刺破那无边的黑暗与迷雾。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在黎明后的征途,在那三十五里外的黑石村,降临。
朱雀军团的利爪,已然按在了蜀地的咽喉之上。
……
……
清晨,蜀地的薄雾如同尚未苏醒的幽灵,缠绵地萦绕在山林谷壑之间。
枯黄的草叶上,凝聚了一夜的露珠沉重地滚动,在熹微的晨光下,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冰冷的光点,仿佛大地无声的泪滴。
征蜀军庞大的队伍,如同一条在崎岖官道上艰难蠕动的钢铁巨蟒。
沉重的脚步声整齐而压抑,每一次靴底与碎石、泥土的撞击,都敲打在人心深处;
盔甲鳞片摩擦碰撞的“锵啷”声连绵不绝,汇成一股令人牙酸的金属低鸣;
战马偶尔打着不安的响鼻,喷出团团白气,马蹄铁踏在坚硬路面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嗒嗒”声。这所有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沉闷、肃杀、令人窒息的“行军曲”。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湿润泥土的腥气、数万人散发出的汗味、皮革鞍具经久使用的酸腐气,还有远处山林传来的草木特有的清冽,混合成一种属于战场的、独特而凝重的气息。
张巡端坐在他那匹名为“墨云”的神骏黑鬃战马上,身姿挺拔如悬崖峭壁上的孤松,任凭队伍行进带来的颠簸,也纹丝不动。
他那张被边塞风霜和战场硝烟刻画出深刻沟壑的脸上,此刻每一道线条都绷得紧紧的,写满了全神贯注的警惕。
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如刀,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道路两侧起伏的山峦和茂密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丛林。
他的视线仿佛带着穿透力,要将每一片可疑的阴影、每一处可能藏匿杀机的岩石缝隙都彻底洞穿。
“停!”张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前军。
他严格执行着《行军条例》的规定,每走十五里,便果断下令全军暂停休整。
令旗挥舞,庞大的队伍缓缓停下脚步,如同巨兽暂时收起了爪牙,但紧绷的肌肉并未放松。
士兵们立刻抓紧这短暂的时间喘息。
取下腰间的水囊,贪婪地灌上几口浑浊的凉水;从怀里掏出硬邦邦、能磕掉牙的杂粮饼,用力撕咬着;
检查着弓弦的张力、刀鞘的松紧、甲胄的系带。
辎重兵则忙着给战马喂上几口掺了珍贵豆料的清水和干酪。
整个休整过程高效而沉默,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压抑的咳嗽声以及偶尔几声低沉的、关于家乡或天气的交谈声。
紧张的气氛如同无形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
时近正午,太阳终于发力,驱散了最后一丝顽抗的雾气,将带着暖意的金光慷慨地洒向大地。
然而,这暖意却丝毫未能驱散张巡心头的凝重冰霜。
阳光照亮了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富有节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穿过队伍间隙,直奔中军帅旗所在。
马上的骑士身着深青色劲装,风尘仆仆,腰间佩着不良人特有的制式短刀,刀鞘磨损严重,显然经历无数险境。
来人正是随军的不良副将赵小营——不良人老将赵肉的长子。
他约莫三十出头,脸庞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劈,长期的暗探生涯让他肤色偏深,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却又在深处沉淀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眉宇间依稀可见其父赵肉的刚毅轮廓,却少了些赵肉那种外放的粗犷豪迈,多了几分情报人员特有的、如同淬火精钢般的敏锐和内敛。
即使是在策马疾驰的急迫中,他的动作也保持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无声迅捷与协调。
“吁!”赵小营在张巡马前十步处精准地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他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多余,快步上前,单膝点地,向张巡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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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急促,每一个字都像绷紧的弓弦:“启禀大将军!有异常军情!”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张巡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凝聚在赵小营身上。周围的几位亲卫将领——如性格火爆的骑军都尉王铁山、沉稳持重的步军都尉李固——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原本还有些许低声交谈的周围,顿时落针可闻,只剩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以及远处山林传来的、仿佛带着嘲讽意味的风声呼啸。
“讲。”张巡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却蕴含着山雨欲来的力量感。
赵小营深吸一口气,快速而清晰地汇报道:“按不良府征蜀条令,每日不管敌情有无变化,我方在行军方向前方百里之内,至少应有一道报平安的情报送达大营!然则,自昨日下午未时三刻收到最后一份例行平安报至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