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怒张,整个人如同一座喷发的火山,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恐怖杀气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瞬间将卢玄精心营造的“大义”氛围撕得粉碎!
他戟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卢玄,声音如同重锤,一字一句砸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回音:
“尔等蠹国巨贼!勾结安史叛军,输送粮秣军械,出卖军情,祸乱天下,证据确凿,铁案如山!被殿下以雷霆手段扫灭,已是过街老鼠,为天下人所唾弃!竟还敢厚颜无耻,跑到本帅面前妖言惑众,妄图离间本帅与殿下?!简直罪该万死!千刀万剐亦不足惜!”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声音却奇异地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忠诚:
“殿下救我性命于囹圄,拔擢于微末,以国士之礼待我!其雄才大略,挽狂澜于既倒,诛巨恶以安社稷!其仁德之心,泽被边军,抚恤孤寡,惠及苍生!此等明主,天之所授!岂是尔等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男盗女娼、盘剥百姓、祸国殃民的龌龊世家所能污蔑半分?!来人啊!”
“喏!!!”
帐外早已按捺不住的甲士轰然应诺,如同蓄势已久的猛虎,沉重的脚步声瞬间踏碎了节堂的死寂!
冰冷的铁甲反光刺入卢玄绝望的眼帘,数柄森寒的横刀带着破风声,精准地架在了他脆弱的脖颈上!
刀锋紧贴皮肤,冰冷的触感和死亡的威胁让他彻底崩溃,一股腥臊之气不受控制地从下体弥漫开来。
“将此獠给我拿下!”哥舒翰的声音冷酷如冰,“剥去其冠带!搜出身上所有信物、贿礼、密函!连他这身沾了墨的皮,也给我扒下来!严加看管,不得有误!即刻点选精干亲兵,押送此人及所有证物,星夜兼程,送往长安!交由殿下亲审发落!”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冷酷的笑容,“本帅要让天下人都看看,这些趴在社稷身上吸血千年、临死还要反咬一口的蠹虫,是何等丑态!也让殿下知道,我河西将士,对殿下,对朝廷,忠贞不二!”
哥舒翰的处置迅疾如雷,毫不拖泥带水。
卢玄像一摊被抽掉骨头的烂泥,涕泪横流,在甲士粗暴的拖拽下,那身象征世家荣耀的素白锦袍被撕扯得褴褛不堪,露出里面同样华贵却沾满尘污的中衣。
他眼中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难以置信,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不可能……忠义……王爵……” 价值连城的玉佩、金印、以及贴身藏匿的几份核心世家联名签署的血书誓约都被搜出,与那装满金珠地契的沉重檀木匣一起,成为铁证。
哥舒翰看着被拖走的卢玄,眼神锐利如鹰隼,对亲兵队长低声补充道:“路上小心,尤其过秦州一带,昼夜兼程,不得停留!告诉押送官,若遇强人劫夺……人可死,证物必须送到殿下手中!”
这不仅是粉碎离间,更是向裴徽献上了一份沉甸甸、血淋淋的投名状。
……
……
庭州,安西都护府的心脏。
节堂的格局与河西的肃杀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异域气息——昂贵的龙涎香在巨大的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腾,混合着波斯地毯上残留的葡萄美酒香、皮革味,以及窗外隐约飘来的冰雪寒气。
墙壁上挂着色彩浓烈的龟兹乐舞壁画和几把镶嵌着宝石的波斯弯刀、大食马刀。
巨大的沙盘占据厅堂一角,上面插着代表各方势力的小旗,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河中地区。
这里温暖如春,却暗藏着一股属于西域的、混合着奢华、危险与独立不羁的独特气场。
王衍,太原王氏家主王珪最倚重的心腹谋士,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眼神内敛如深潭,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线。
他跪坐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姿态从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膝盖下方那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透过厚厚的地毯,依旧传递着丝丝寒意,如同他此刻面对高仙芝的心情。
他深知这位“山地之王”的可怕——用兵如神,心机深沉,对权力有着近乎偏执的控制欲,且对长安中枢有着天然的疏离感。
他此行的策略与卢玄截然不同:不谈虚无缥缈的忠义,只谈赤裸裸的利益与致命的威胁。
“高大帅威震西域,万国宾服,实乃我华夏在西陲的定海神针,国之干城。”王衍的开场白平和而充满敬意,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微微躬身,目光却锐利地看向主位上那个把玩着一柄镶嵌蓝宝石的波斯弯刀的男人——高仙芝。
高仙芝似乎并未认真听,修长的手指优雅地转动着弯刀,刀身在香炉的光晕下流转着幽蓝与雪亮交织的冷光。
他面容俊朗,岁月和风霜并未过多侵蚀这份英挺,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与深不可测。
嘴角似乎永远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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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王衍话锋一转,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要害。
“裴徽此子,年未弱冠,心性如何?观其行事,刻薄寡恩,睚眦必报。”
他直视高仙芝微微挑起的眉梢,继续道:“其以诡诈权谋上位,屠戮我世家门阀如刈草芥,所为何来?无非是收买寒门泥腿子之心,瓦解千年维系之秩序!”
“其推行的‘均田’、‘科举’之政,名为求贤惠民,实则掘我华夏千年礼法之根基,毁我士族存续之根本!此乃动摇国本之祸源!根基若毁,大厦将倾,安西这远离中枢的雄城巨镇,又岂能独善其身?”
他顿了顿,看到高仙芝转动弯刀的手指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