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铁骑如黑色的潮水般涌来,无边无际,沉重的马蹄践踏大地,震得城楼都在簌簌发抖,烟尘蔽日。
箭矢如蝗,石炮呼啸!就在千钧一发、城防岌岌可危之际,裴徽秘密遣人送来的那些奇巧器物发挥了神鬼莫测之效!
那单筒“千里镜”(望远镜),让他能立于高耸的城楼,便将数里外敌军主将的指挥旗号、兵力调动尽收眼底,料敌机先;
那恐怖的“雷神炮”(改良巨型配重式抛石机),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抛出的巨石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划过长空,精准地砸入吐蕃最密集的冲锋阵型,刹那间血肉横飞,断肢残骸漫天飞舞,连人带马化作肉泥;
那需数名壮汉合力绞动、粗如儿臂的“破甲神弩”(巨型床弩),弓弦崩响如霹雳,特制的精钢巨箭化作一道死亡的黑线,轻易洞穿吐蕃引以为傲的重装骑兵的铁甲,将他们像糖葫芦般串在一起!
这些来自殿下的神兵利器,在多少个生死关头力挽狂澜?
让多少本该埋骨沙场、马革裹尸的河西儿郎得以生还,回到父母妻儿身边?
哥舒翰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发白变形,仿佛此刻手中紧握的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刀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战鼓的轰鸣、吐蕃人绝望的惨叫,以及袍泽们劫后余生、震天动地的欢呼:“万胜!殿下万胜!”
还有那雪中送炭的粮草!
朝廷克扣,转运艰难,边军将士饥寒交迫,面有菜色,战马瘦骨嶙峋。
就在士气低落、军心浮动之际,是裴徽麾下那支打着奇异“天工”旗号的庞大商队,如同神兵天降,穿越烽烟四起的敌境,将堆积如山的粮秣、御寒的冬衣、甚至救命的药材,硬生生送到了他凉州城下!
哥舒翰清晰地记得,当时负责接应的老校尉,一个铁打的汉子,捧着那白花花、沉甸甸的米粮,竟当众嚎啕大哭:“大帅!有粮了!弟兄们……能活下去了!”
裴徽在随粮草附上的信笺中,字里行间展现出的对边疆防务的深刻理解,对将士疾苦的拳拳体恤,那份远超其年龄的雄才大略与务实作风……点点滴滴,如同涓涓细流,早已在哥舒翰铁石般的心中汇聚成河,铸就了一座名为“信任”的巍峨丰碑。
更何况……哥舒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了然的光芒,如同鹰隼锁定猎物。
他麾下最倚重、智勇双全的大将,勇毅沉稳的郭子仪,早已在他的默许甚至授意下,带着一万河西最精锐、剽悍的铁骑,秘密宣誓效忠裴徽,成为殿下手中一支隐形的利刃,早已刺向任何胆敢与殿下为敌者的心脏!
河西与裴徽,早已血脉相连,休戚与共!
‘子仪此刻,想必已在殿下麾下立下新功。’他心中笃定。
脑海中的风暴终于平息,过往如山似海的恩义与对未来局势清晰透彻的判断,如同两条奔涌的大河,最终交汇融合,铸成最坚不可摧的信念支柱。
哥舒翰猛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千钧之力,重重一掌拍在厚重的楠木帅案上!
“砰——!!!”
巨响如同平地炸开的惊雷,震得屋顶梁柱簌簌落尘,烛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巨大的声浪在空旷的帅堂内反复冲撞回响!
哥舒翰须发戟张,半白的发丝在烛光中根根怒立,那道贯穿面颊的刀疤因激动而充血,赤红如烙铁,更显狰狞。
他声震屋瓦,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砸在闻声肃立、大气不敢出的亲卫将领们心上:“好!杀得好!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此等獠贼,祸乱中原,荼毒生灵,死有余辜!殿下临危受命,身负天命,以弱冠之年,挽狂澜于既倒,诛巨恶,复山河,功盖寰宇,泽被苍生!更兼心怀天下,体恤军民,实乃天降中兴明主,大唐之幸,万民之福!”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激愤终于得到宣泄的快意。
他霍然起身,十数斤重的明光铠甲叶相互摩擦、撞击,发出一阵铿锵有力、震撼人心的金属轰鸣,如同即将出征的战神擂响了战鼓。
他目光如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扫视帐下每一位将领刚毅或年轻的脸庞:“传本帅将令!”
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河西三军,即刻起,秣马厉兵,整肃军备!弓弦上紧,刀枪磨利,战马喂足精料!枕戈待旦,人不解甲,马不离鞍!随时听候殿下号令!凡殿下所指,”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直指东方,“便是我河西铁骑所向!凡殿下之敌,”
刀锋重重劈下,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声,“便是我河西儿郎死仇!不死不休!”
“遵大帅令!誓死效忠殿下!”帐下将领们被这雷霆般的意志点燃,热血沸腾,齐声应和,声浪汇聚,直冲云霄,几乎要掀翻帅堂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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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中,有对哥舒翰的绝对服从,更有对那位创造了奇迹、给了河西将士尊严与希望的年轻殿下的狂热追随。
哥舒翰对那份“禅位密旨”并非没有一丝本能的政治警惕,那诏书出现的时机和内容的惊世骇俗,确实突兀得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裴徽过往所做的一切——那深入骨髓的救命之恩、那护佑河西一系的袍泽之义、那雪中送炭的济困之德、那战场上力挽狂澜的神兵利器、那在信笺中展现的超越年龄的雄才大略与拳拳体恤,以及那份扑朔迷离却又在逻辑上能自圆其说、甚至带着一丝宿命意味的“隐太子遗孤”身世……这一切,如同一块块坚不可摧的磐石,层层垒砌,最终彻底压倒了那丝微不足道的疑虑,让他选择了毫无保留的相信与效忠。
裴徽那环环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