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匡扶社稷”,但在父亲那滔天的恨意、血淋淋的指控和眼前这残酷冰冷的现实面前,这些冠冕堂皇的词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虚弱得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作一声痛苦的呜咽。
“只是什么?只是要我们这些‘碍事’的老家伙去死?!好给他的野种江山铺路?!”杨国忠厉声打断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的痛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疯狂的快意和冷酷的杀机,“好!好一个忠臣孝子!好一个煊赫门主!既然你铁了心要认贼作父,既然你选择了做这弑父的畜生!那就休怪为父今日——大义灭亲!以正家法国纪!给我拿下!生死勿论,活捉逆首杨暄!”
“杀——!!!”随着杨国忠一声令下,冰冷的杀伐之音如同惊雷炸响!
“嗡——嘣!!!”
紧绷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松开!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中,第一波密集如雨的箭矢带着凄厉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死亡的马蜂群,遮天蔽日地泼向场中央的幽影卫!
“格挡!!”李燮嘶声怒吼!幽影卫们反应快如闪电,瞬间收缩阵型,手中刀剑舞动如轮,化作一片片银色的光幕!
“叮叮当当!!噗嗤!噗嗤!”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箭矢穿透皮肉骨骼的闷响、中箭者压抑的痛哼瞬间交织在一起!数名幽影卫躲避不及或格挡失误,身体被强劲的弩箭洞穿,血花在火光下凄艳绽放,颓然倒地!
与此同时!
“杀逆贼!护相爷!!”
殿内殿外,无数身披玄色重甲、手持长枪利刃的杨府亲卫如同决堤的黑色铁流,带着震耳欲聋、充满杀气的呐喊,从四面八方——殿门、侧廊、假山后、甚至他们潜入的角门方向——狂涌而出!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的摩擦声、兵器的寒光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瞬间将杨暄和他残存的二十余名部下彻底淹没!
“父亲——!!!”杨暄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混合着无尽悲愤、绝望和被彻底背叛的野兽般咆哮!
所有的理智、痛苦、犹豫在这一刻被求生的本能和疯狂的怒火点燃!
他手中那柄百炼精钢打造的长刀,化作一道撕裂浓稠夜色的惨白匹练,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不再有任何防御,疯狂地迎向扑来的敌人!
“噗嗤!咔嚓!”
刀光过处,血浪喷溅!两名冲在最前、面目狰狞的亲卫,一个头颅冲天而起,一个被斜肩铲背斩成两段!
滚烫的鲜血喷了杨暄满头满脸,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充斥鼻腔!
然而,他的心已乱!
父亲那如同魔咒般的诛心之言,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搅得他气血翻腾,五内俱焚,眼前甚至阵阵发黑。
刀法失去了往日的精准、狠辣与灵动,只剩下狂暴的劈砍和本能的闪避。
招式间破绽百出!
更多的亲卫如同嗅到血腥的食人鱼,悍不畏死地涌上,冰冷的长枪如林攒刺,雪亮的横刀从刁钻的角度劈砍而来!
他身边的幽影卫们,也爆发出最后的凶悍与忠诚,以命相搏。他们都是煊赫门千锤百炼的死士,个人武艺远超普通士兵,尤其擅长近身搏杀和狭小空间内的配合。
此刻陷入绝境,更是将一身所学发挥到极致,如同困兽犹斗,惨烈无比!
“铛!”李燮格开一柄长枪,反手一刀削断对手手腕,却被侧面刺来的枪尖在肋下划开一道深口!
“啊!”一名幽影卫用身体撞开刺向同伴的长矛,自己却被数把横刀同时砍中后背!
“门主小心!”另一名幽影卫飞扑过来,用肩膀撞偏刺向杨暄后心的一枪,自己却被另一杆长枪贯穿大腿,钉在地上!
刀剑碰撞的刺耳锐响、濒死者的怒吼与哀嚎、骨骼碎裂的闷响、利刃入肉的噗嗤声、重物倒地的撞击声……各种声音疯狂地交织、碰撞、放大,汇成一曲惨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交响!
广场冰冷的青石地面,迅速被粘稠温热的鲜血浸透、覆盖,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暗红诡异的油光。
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随处可见,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混合着硝烟、汗臭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在整个青羊宫的上空,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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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斗中,杨国忠冷酷如万载寒冰的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亲卫耳中:“留活口!尤其是那个逆子!我要让他活着!让他睁大眼睛看着,看着我是如何将裴徽和他的伪朝,连同他那些愚忠的手下,一个个碾成齑粉!让他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残酷的围杀并未持续太久。
煊赫门的幽影卫虽个个悍勇,武艺超群,但人数悬殊数倍,又陷入重重包围,被分割挤压,空间越来越小。
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在拼死搏杀中倒下,如同被巨浪吞噬的礁石。
杨暄身中数刀,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半边身子;后背也被枪尖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脚步踉跄,呼吸粗重如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挥刀都感觉重若千钧,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父亲的咆哮、部下的惨叫、兵器的碰撞,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门主!”李燮嘶声厉吼,他看到杨暄背后一名亲卫挺枪直刺,不顾自己肋下插着一柄短刀,拼死扑来,用身体撞向那杆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