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单筒望远镜几乎没离开过眼睛的严武,突然失声惊呼,那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他原本因援兵到来而稍缓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难看,铁青中透着绝望的灰白。
他几乎是颤抖着将望远镜塞给刚刚包扎好、勉强站起的郭千里,声音凝重得如同灌了铅:“老郭!快看!叛军……叛军又上来了!是重甲!精锐重甲!看那阵势…他娘的,怕不下万人!”
郭千里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急忙举起望远镜望去。
只见叛军那如同巨兽般盘踞的大营辕门再次洞开,一支军容严整到令人窒息的部队,正踏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缓缓开出!
夕阳的余晖洒落,映照在叛军士兵们厚重的铁甲上,反射出冰冷、毫无生机的金属寒光,仿佛一片涌动的钢铁洪流。
他们身材普遍比之前的叛军更加魁梧雄壮,每一步踏下,都让大地发出沉闷的回响。
前排士兵举着几乎能遮蔽全身的巨大塔盾,后面是推动着加固盾车和扛着明显更粗壮、更坚固云梯的士兵。
整个方阵弥漫着一股令人绝望的碾压气势,目标明确地再次压向南城墙!
那沉重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如同催命的战鼓,隐隐盖过了城头激烈的厮杀声,敲打在每一个守城将士的心头。
城头上,刚刚因援军到来而士气大振的近四千名帮派武士,虽然武艺高强、凶悍异常,但毕竟不是铁打的金刚。
经过一番激烈搏杀,不少人已经挂了彩,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
此刻,江湖草莽的弱点暴露无遗:一旦受伤,剧痛和保全自身的本能立刻占据了上风。
不少人咬着牙,捂着伤口,开始不由自主地向战斗核心区域外退去,寻找相对安全的角落进行包扎处理。
他们的战斗意志和持续作战能力,与那些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轻伤不下火线、甚至死战不退的正规军相比,差距立显。
原本如虹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萎靡下来。
此刻,面对叛军这支养精蓄锐、武装到牙齿的生力军——上万重甲精锐的加入,城头刚刚稳固的防线,压力陡然倍增!
如同脆弱的堤坝,再次面临滔天巨浪的冲击!
没过多久,沉重的撞击声接连响起!
叛军加固的新制云梯,再次如同附骨之疽般,重重地靠上了饱经摧残的城墙!
那些铁甲叛军,顶着城头因为人手不足而变得稀疏的箭矢和滚木礌石,如同披着重壳的巨蚁,沉默而顽强地向上攀爬,厚重的甲叶摩擦着梯子,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城头各处,那些原本被帮派武士和守军压制住的叛军残兵,看到下方汹涌而来的铁甲洪流,如同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绝望瞬间转化为疯狂!
他们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顾一切地再次疯狂反扑!
守军和帮派武士组成的防线顿时险象环生,被突破的点如同瘟疫般再次增多!
涌上城头的铁甲叛军,数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冰冷的黑色铁甲在城头逐渐连成一片,如同不断蔓延的死亡阴影,守军的阵地被再次无情地压缩、切割!
郭千里和严武的心,再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燃起不久的希望之火,被这冰冷的铁甲洪流瞬间浇灭,沉重的阴霾比之前更加浓重地笼罩下来!
四千武士已显疲态,伤痕累累;守军更是强弩之末,全靠意志支撑。
这血肉之躯,如何抵挡这上万钢铁怪兽的冲击?
就在这山穷水尽、万念俱灰,连郭千里和严武眼中都几乎要溢出绝望泪水的千钧一发之际——
城头连接马道的石阶处,再次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异常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冰冷的、训练有素的韵律感,与帮派武士的杂乱喧嚣截然不同!
只见一身玄色劲装、身形挺拔如松的丁娘,面容冷峻如万年寒冰,眼神锐利如刀锋出鞘,正率领着五百名同样装束、气息沉凝、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良人,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幽灵,迅捷而无声地登上了城头!
他们每人背上都挎着一张造型奇特、弓臂明显比军中制式长弓更粗壮、弧度更大的黑色强弓,腰间箭壶里插着的箭矢也与寻常不同,箭杆更粗,箭头处似乎用油布和麻绳紧紧绑缚着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鼓鼓囊囊的黑色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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