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肉的声音在呜咽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冷静,“崔家老巢被焚,嫡系尽屠的噩耗,此刻应已传到崔永丰耳中。以他的脾性,此刻必是怒火焚心,恨不能插翅飞来。他们必定是丢下辎重,兼程急赶。”
“夜色于我们是双刃剑,能完美掩盖我们的踪迹和埋伏,但也让弓箭瞄准变得困难重重。必须沉住气,等他们全部人马完全进入谷中,前锋受阻,后队拥挤,首尾不能相顾的绝佳时机……”
说到这里时,他眼中寒光一闪,“再发动雷霆一击,务必一击毙命,不给他们任何喘息反击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打破了崖顶的寂静。
一个负责搬运石块的士兵,名叫王二狗,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脸上混杂着尘土、汗水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
他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声音因激动而带着颤音:“黄…黄王!赵将军!小的……小的刚才在下面搬石头时,无意间往谷口那边瞥了一眼……好像……好像看到有烟尘扬起来了!不大,但……但看着不对劲啊!会不会是……是崔家的龟孙子们,提前……提前到了?!”
“黄巢”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转身!
他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眼睛骤然收缩,锐利得如同两道淬了寒冰的锥子,瞬间刺穿了昏暗的夜色,牢牢钉在王二狗脸上。
“烟尘?!”“黄巢”的声音不高,却像闷雷在喉咙里滚动,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多远?多大?!说清楚!”
王二狗被这目光和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语速飞快,努力回忆着:“回……回黄王!不太远,小的估摸着…也就三四里外!烟尘不算冲天高,但……但那势头看着,绝不是小股人马能扬起来的……倒像是……像是大队骑兵和步兵一起跑起来卷的土龙尾巴!”
赵肉脸色骤变,心中警铃大作!
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扑到崖边最突出的岩石旁,身体紧贴冰冷的地面,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凝神屏息,极力向谷口方向望去。
夜色已如浓墨泼洒,视线模糊不清。
但凭借着望远镜的倍率和多年战场练就的毒辣眼力,他确实捕捉到了!
远处的地平线上,那片深邃的黑暗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蠕动,像一片移动的、比夜色更浓稠的阴影!
同时,一种极其微弱、几乎被呼啸风声和涧底轰鸣水声完全淹没的、沉闷而持续的低频震动,正透过身下的岩石隐隐传来——那是大量马蹄和脚步践踏大地,才能引发的、来自地底的震颤!
“不妙!!”赵肉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住,“他们来得太快了!远超预计!而且是急行军!!”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崔永丰的愤怒和复仇之心,比他最坏的预想还要疯狂!
意味着敌人抛弃了一切累赘,只求速度!
更意味着,他们精心布置伏击的最后一点宝贵时间,被无情地、狠狠地压缩掉了!
滚石滚木的布置尚未完全到位!
一些关键的陷阱点可能还暴露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