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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马忠篇——青史无名

边下意识地勒马向后退去。周围的亲兵和将领们也被黄忠这决死冲锋的气势所慑,竟一时无人敢上前硬撼其锋。

  黄忠的速度快得惊人!马蹄翻飞,踏起滚滚烟尘。他距离潘璋的帅旗已不足百步!那柄高高举起的凤嘴刀,仿佛死神的邀请函,带着令人绝望的寒芒。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的身体,比我的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恐惧,对潘璋将军身死的恐惧,对自己可能随之覆灭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驱使着我的手臂。几乎是本能地,我反手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搭箭、扣弦、开弓——那柄跟随我多年、熟悉得如同手臂延伸的硬弓,被我拉成了满月!没有瞄准的时间,没有思考的余地,我的视线死死锁住那个如同燃烧的陨石般冲向潘璋的红色身影(黄忠的甲胄在烟尘中仿佛染上了血色),手指猛地松开!

  “嘣——!”

  弓弦剧烈震颤,发出尖锐的鸣响。那支裹挟着我所有恐惧和求生本能的狼牙箭,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乌光,撕裂粘稠的空气,以惊人的速度射向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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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我看见黄忠那魁梧如山的身躯,正策马腾空,欲要挥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刀。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击中,猛地向后一仰!那柄即将劈落的凤嘴刀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重重地插在地上。

  黄忠的身体僵直在马背上片刻,随即,如同被伐倒的古树,沉重地、缓慢地向一侧栽倒下去。“噗通”一声闷响,激起一片烟尘。他身下那匹雄健的黄骠马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人立而起,随即茫然地围着主人的尸体打转。

  整个战场,以黄忠落马的那一点为中心,声音仿佛被瞬间抽空了。紧接着,是蜀军方向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和怒吼:“老将军——!”而东吴这边,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呐喊!

  “黄忠死了!黄忠被射死了!”

  “神射!神射啊!”

  “是谁射的?是谁?”

  无数道目光,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敬畏,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我依旧保持着开弓后的姿势,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弓弦还在嗡嗡作响。我看着远处烟尘中黄忠那不再动弹的魁梧身躯,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这张平凡无奇的硬弓,一股巨大的、冰冷的麻木感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不是我射的?是我射的?那个名震天下的老将黄汉升……就这么……倒下了?

  潘璋将军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脸上的惊恐瞬间被一种近乎扭曲的狂喜取代。他猛扑过来,用沾满血污的大手用力拍打着我的肩膀和后背,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拍散架。

  “好!好小子!马忠!干得漂亮!神了!真是神了!一箭定乾坤!你是我东吴的福将!是神射手!”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周围的士兵也涌了上来,欢呼着,簇拥着我。我被推搡着,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和“神射”的呐喊。可我的眼睛,却死死盯着远处黄忠倒下的地方。烟尘尚未散尽,只能隐约看到他那匹悲鸣的黄骠马,和一个穿着普通蜀军服色、扑倒在黄忠尸体上痛哭的身影。那哭声凄厉绝望,穿透了所有的喧嚣,直直刺入我的耳膜。

  “神射”?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残留着弓弦勒出的红痕。没有激动,没有荣耀,只有一种冰冷的、沉重的、令人作呕的虚脱感。刚才那一箭,是恐惧的本能,是混乱中的仓促一击。它射出的,不是胜利,而是……另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轰然压在了我的心头。

  秣陵城。夜晚。

  营房狭小,弥漫着劣质灯油燃烧的呛人味道和一股挥之不去的汗馊味。外面隐约传来巡夜士兵单调的脚步声和远处酒肆的喧嚣,更衬得这小屋死寂得可怕。我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眼睛却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屋顶那一片被油灯熏得发黑的椽子。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闭上眼,那景象就来了。

  先是赤兔马。它不再是那匹神骏的火红战马,而是倒毙在马厩草堆上、皮毛黯淡、身躯僵硬的样子。月光惨白,照在它半睁的、空洞的琥珀色眼珠上。然后,那双眼睛猛地动了一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向我。没有愤怒,没有哀伤,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质问。它似乎在无声地问:你配吗?你配拥有我吗?你配站在他倒下的地方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抽。我大口喘息,试图驱散这幻觉。然而,赤兔的影像还未消散,另一个身影又清晰地浮现出来。

  是黄忠。他倒下的那一刻,身体后仰,凤嘴刀脱手,那虬髯怒张的脸上,瞬间凝固的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英雄末路的苍凉。那眼神,穿透了猇亭战场的烟尘,穿透了时空,此刻正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比赤兔的眼神更加锐利,更加沉重!仿佛在无声地嘶吼:是你?是你这无名小卒?!

  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我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胸腔里那颗心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咚咚作响,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我下意识地摸向枕边——那里空空如也。我的弓,那张射杀了黄忠的弓,在白天已经被潘璋将军郑重其事地“借”走了,说是要呈给主公看看这“神射之弓”。

  “神射”……这两个字白天如同光环般笼罩着我,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灼痛。

  黑暗中,仿佛又听到了声音。不是战场上的喊杀,而是赤兔马临死前那一声短促如呜咽的嘶鸣,混合着猇亭战场上那个扑在黄忠尸体上士兵撕心裂肺的哭嚎。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尖锐的背景音,不断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蜷缩起来,把脸深深埋进冰冷的、带着霉味的被褥里。身体因为恐惧和一种深重的疲惫而微微颤抖。赤兔的绝食,黄忠的惊愕眼神,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嘶鸣和哭嚎……它们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勒得我喘不过气。那份由擒获关羽带来的、早已被赤兔之死浇灭的虚妄荣耀,此刻被“神射”之名再次点燃,却只燃烧出更加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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