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60


  这批灵器小半是为疫病而来,大半仍是供给天机军作战,灵器补给一到,军心大盛,一连打了几场胜仗。

  封澄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了。

  此夜,天色沉暮。寸金带着一壶酒,掀帐走来,只见盈盈烛火之中,封澄端坐案前,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寸金有些意外,战事顺利令他精神有些放松,他顺嘴打趣道:“从前师妹最愁这些,怎么如今还自己找上大部头了?”

  封澄不动声色地合上了纸卷,抬眼道:“你怎么过来了?”

  寸金道:“将军,咱们战事将尽了吧?”

  正如世人所喜闻乐见,凶残的天魔节节败退,在天机军的铁蹄下四处溃逃,东面、西面战场同时传来斩杀持劫手下大将的消息,似乎每个人都觉得,持劫大势已去。

  尽管胜得艰难,却是漂亮的大胜,就连京中也在预备庆功宴了。

  封澄微微闭了闭眼睛,片刻,摇了摇头。

  “持劫从前退居境外,实乃镇国神兽坐镇大夏,眼下嚣张必然与镇国神兽脱不了关系,你不觉得打到如今,镇国神兽还未出面便不对了么?”

  寸

  金愕然点了点头。

  “世间正气邪气本为势不两立,现下如今神兽退避,正气不足,邪气便盛。如若不将持劫彻底清剿,他早晚会卷土重来。”

  到时候的神兽仍然不出山,长煌必再遭一次战乱之火。

  寸金皱眉道:“持劫惯不以真身示人,且逃命手段无数,如何能彻底清剿?将其之众赶出长煌,已经是眼下尽力之事了。”

  而封澄却闭口不言,片刻,她道:“我只是忽然疑惑,为什么神兽会退守,哪怕持劫会突然发难,祸及大夏。”

  寸金道:“神兽自尊者出世便不在宫中了,也不是这两年的事情了。”

  封澄却还是皱眉深思:“……还有一事也不对。”

  寸金道:“什么不对?”

  封澄沉吟片刻,道:“你觉不觉得,人形天魔的数额不对?”

  此言一出,寸金当即皱了眉,片刻,猛地抬起头,道:“这么说的确!此次大战,所杀人形天魔总共二百余七头……怎么会这样?”

  封澄道:“……既已打到了这里,无论如何,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了。”

  寸金的点了点头,片刻,犹犹豫豫地在帐中踱步几圈,封澄瞧出他心中所想,有些疑惑,道:“你在想什么?”

  他犹豫片刻,才道:“将军,春泥之疫已在军中得以控制,今日拉舍尔部中疑似出现了疫病之人,孙姑娘已带灵器与人去拉舍尔部了,只是不光在这里,边关几州也有疫病流行……啊,孙姑娘已经来说过了。”

  寸金后知后觉地看到了封澄桌上的文册,只是令他奇怪的是,封澄实在平静太过,只轻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了。”

  眼下青黑,看起来很疲倦,寸金住了口——这几日最忙的便是封澄,连日操劳,已然疲倦无比,于是他小心噤声,只叙了两句,便寻摸着找个借口离去,还未转身,忽然封澄叫了他一声。

  “……我的文书和官印在榻下那口箱子里,”她道,“要用的时候别找错了地方。”

  平白无故的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寸金不明白,嘴上应了一下,便转身离去了。

  走出帐子不远,便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帐外的秦楚,他正要开口,秦楚猛地冲他比了个嘘声。

  待二人走到远离中军帐时,秦楚才松开了寸金,眉宇间有几分异样神色。

  寸金奇怪道:“你今日怎么了?”

  秦楚道:“……我觉得将军不太对。”

  “……”

  “她看起来实在太过平静了,”秦楚道,“就好像已成竹在胸,确凿这疫病不会传出去,不会多伤一人一样,甚至连拉舍尔部的伤亡如何都没有开口去问。可将军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寸金道:“兴许是太累了些,这几日将军天天带兵亲征,人毕竟不是铁打的。”

  闻言,秦楚微微皱了皱眉,她在洛京与封澄生活多日,又天生带一分女性的敏锐,几乎本能般,她觉得将有大事。

  “少她一个也不是打不了,剩些游兵残勇,谅持劫翻不起什么风浪,”秦楚道,“这几日万万莫要叫将军冲前线了。”

  本该坐镇中军的天机主将,一而再、再而三地冲前锋,秦楚觉得封澄并非嗜杀好战之人,与此行径上有一个更加呼之欲出的答案。

  她看起来像是不想活了。

  战事无常,一朝大胜,却不料又一朝反扑,不过短短三日,大胜局势所带来的喜悦与安定便被骤然破开,持劫残军埋伏,前线后退,另有被俘者百余人。

  众人没料到垂死挣扎的天魔竟在持劫手中如此凶悍,一时之间,血流成河。

  封澄的预料是对的。

  声嘶力竭中,寸金无暇去想,他已杀红了眼,他分不清是天机军的灵器与阵芒,还是天魔的利爪与魔气,混乱的血气将他的整片神智扫之一空,甚至很久很久之后,他的记忆都并不清晰。

  杀声震天中,天魔持劫落在了群魔之上,寸金抬起了头,耀目的光斑刺着他的双目。

  明明是阴阴沉沉的冬日,竟然有这么灿烂的太阳么,寸金莫名想。

 &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