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飘天文学>书库>历史军事>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第772章 裴徽对王忠嗣最后的“通牒”

第772章 裴徽对王忠嗣最后的“通牒”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如古井寒潭,不起一丝波澜,投向声音的来源——那个出现在温房入口、几乎与暮色融为一体的玄色身影。

  裴徽在菜园入口停下脚步。他的视线首先精准地落在王忠嗣那只缠了一半、血迹斑斑、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上,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仿佛被那狰狞的伤口刺了一下。

  接着,他的目光才缓缓扫过那片在暮色中依然生机勃勃的菜畦——碧绿欲滴的菠菜叶在晚风中轻颤,嫩黄的菜心舒展着柔嫩的叶瓣,挺立的葱蒜像一排排沉默的士兵。

  最后,那深邃的目光才落回王忠嗣那张饱经沧桑、如同风化石刻般写满疏离与沉郁的脸上。

  老将缓缓站起身,动作因伤痛和久坐而略显滞涩僵硬,但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长枪。

  他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军礼,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公文:“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

  姿态不卑不亢,礼仪周全。

  然而,那道无形的、用岁月风霜和刻骨伤痛铸就的冰墙,却比王府的朱漆大门更加厚重,更加森严,无声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裴徽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被怠慢的不悦,反而带着一种沉静的、近乎晚辈面对师长般的诚恳。

  他没有立刻回应这礼节性的军礼,而是向前走了几步,踏入菜畦的边缘,离那温房内的绿意更近了些。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鲜活的作物,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专注。

  “王帅,”他终于开口,声音平和舒缓,如同与相交多年的老友闲话家常,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他的视线再次关切地落在那只伤手上,仿佛那才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事。

  “劳殿下挂心,”王忠嗣放下抱拳的手,声音依旧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皮外伤,不碍事。”

  他将缠好的布条末端利落地打了个死结,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仿佛刚刚处理的不是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而是一件寻常的军械甲胄。

  那干脆的动作,更像是在斩断某种牵连。

  “这园子打理得真好。”裴徽仿佛被这片隔绝了喧嚣的绿意深深吸引,又走近了几步,竟主动走进了温房。

  温房内温暖湿润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植物的芬芳扑面而来。

  他俯下身,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那是一只握笔批阅奏章、也能挥剑斩断乾坤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小心翼翼地抚过一片嫩绿欲滴、叶脉清晰的菠菜叶。

  指尖传来的微凉和生命特有的柔韧感,似乎让他有一瞬的失神,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东西。

  他直起身,目光投向温房外,越过低矮的院墙,投向逐渐被浓重暮色和零星灯火吞噬的长安城天际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向往和深沉的疲惫:“自给自足,远离朝堂纷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王帅,这真是一方难得的净土。”

  他顿了顿,仿佛在咀嚼“净土”二字的含义,语气变得更加低沉,“本王……也曾向往过这样的日子。粗茶淡饭,妻儿绕膝,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上云卷云舒。功名利禄,九五之尊,有时想来,不过浮云蔽眼,不及这人间烟火,岁月静好。”

  王忠嗣的眼神微微一动,那冰封的心湖深处,似乎被投入了一颗极小的石子,漾开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沉默着,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更加专注地看着这位年轻储君略显孤寂的背影。

  远处的长安城,万家灯火已如星子般次第亮起,勾勒出繁华迷离的轮廓,仿佛一个巨大的、虚幻的梦。

  然而,在这片看似安宁祥和的灯火之下,王忠嗣比任何人都清楚,潜藏着多少暗流汹涌,多少即将喷发的火山!

  裴徽没有回头,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锐利,如同深藏在鞘中的绝世名剑骤然出鞘,寒光四射,瞬间划破了温房内虚假的宁静,也狠狠刺向王忠嗣刻意封闭、却无时无刻不在渗血的记忆深处:

  “王帅,您看这万家灯火,这歌舞升平的太平景象……”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痛的嘲讽,“可它们下面,埋着多少天宝年间安史之乱时的累累白骨?!妇孺的啼哭,将士的哀嚎,城池的废墟,千里无人烟的焦土!您见过!您亲身经历过那地狱!”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凝聚了雷霆的闪电,穿透温房朦胧的光线,直射王忠嗣的双眼,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眸里燃烧着刻骨的沉痛与破釜沉舟的决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孤灭了安禄山父子,枭其首级悬于城门!可这大唐的根基,早已被蛀空了!蛀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蛀空的,何止是国库府兵?是人心!是法度!是这煌煌天朝的脊梁!”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气势节节攀升,那沉静的“晚辈”姿态被一股沛然的、欲挽狂澜于既倒的王者之气所取代,整个温房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充满压力:

  “藩镇割据,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节度使拥兵自重,父子相袭,俨然国中之国!门阀世家,盘根错节,视朝廷律法如无物,只知争权夺利,兼并土地!皇权威仪,早已扫地!政令不出长安城者,十之八九!”

  裴徽的声音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现实的铁砧上,迸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火花:

  “高仙芝在西域,手握数万安西精锐,名为守边御敌,实则拥兵自固,截留赋税,朝廷诏令几成空文!”

  “幽州韩休琳,早已暗中与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