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贼”、“心怀怨望”……一顶顶足以诛灭九族的大帽子,在“毒蝎”杜邪的巧妙运作下,精准地扣在那些家资丰厚的商人头上。
一夜之间,锣声破空,火把通明。
富丽堂皇的宅邸被凶悍的兵丁团团围住。
张贲亲自带队,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狰狞刀疤在火光下如同蠕动的蜈蚣。
他冷冷地宣读着“罪状”,眼神扫过院内瑟瑟发抖的男女老少,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牲畜。
“拿下!抄家!”
如狼似虎的兵丁冲进去,打砸抢掠,将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装箱抬走。
家主被铁链锁拿,投入暗无天日、臭气熏天的府衙地牢。
女眷的哭喊声被粗暴地打断。昔日钟鸣鼎食之家,顷刻间化为废墟。
亲信把持的盐铁专卖,价格一日数涨,如同坐了云霄飞车直冲九天。
百姓攥着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望着盐铺前挂出的天文数字牌价,眼中只剩下绝望的死灰。
更令人发指的是,在顶级幕僚杜邪的策划下,鲜于仲通暗中重开了朝廷严令禁止的“黑市”。
地点就在军营后一处隐秘的山坳。
张贲的手下与盘踞在附近山林、臭名昭着的“黑云寨”悍匪头子“独眼龙”达成了肮脏的交易。
成捆的蜀锦、上好的茶叶、甚至是从“罪户”家中掳掠来的年轻妇孺,如同牲口般被标价,在这里进行着令人作呕的交易,换来的是一车车冰冷的刀枪箭矢和沉重的金银。
昔日“天府之国”的西南一隅,在苛政与暴虐的蹂躏下,迅速沦为人间地狱。
官道旁开始出现倒毙的饿殍,野狗和乌鸦是唯一的送葬者。
易子而食的惨剧,不再是史书上的冰冷记载,而是活生生在阴暗角落里上演的、令人肝胆俱裂的绝望。
军营,这座用恐惧和暴力堆砌起来的血肉堡垒,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熔炉,无情地吞噬着被绳索捆绑来的“兵员”。
训练场如同修罗场。
“列队!快!蠢货!”教官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新兵们大多是面黄肌瘦的农夫,穿着破烂的、不合身的号衣,握着生锈的刀枪,动作笨拙迟缓。
“啪!”皮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一个动作慢了一拍的少年背上,单薄的衣衫瞬间破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少年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废物!站起来!再慢老子抽死你!”教官狞笑着,又是一鞭子下去。
训练残酷到毫无人性,稍有懈怠或动作变形,便是劈头盖脸的皮鞭和棍棒,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饭食是掺杂着沙砾和霉味的稀粥,仅够吊命。
逃兵?被抓回的下场更为可怖。
张贲会亲自主持行刑。
校场中央竖起高杆。
被抓回的逃兵被剥光上衣,绑在木桩上。
行刑手用钝刀,当众施以剐刑(凌迟)或腰斩。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军营,浓烈的血腥味经久不散。
残缺的尸块被随意丢弃,血淋淋的头颅则悬挂在营门高杆之上,乌鸦聒噪着啄食着上面的皮肉和眼珠,成为对所有幸存者最直接、最血腥的恐吓。
每一个新兵看向那些头颅的眼神,都充满了死寂的绝望。
鲜于仲通本人,在持续不断的恐惧刺激和权力暴行的浸染下,变得愈发暴戾、多疑、歇斯底里。
他不再轻易踏出加固的书房,终日与地图和恐惧为伴。
府衙深处的地牢日夜传出非人的惨叫和刑具碰撞的冰冷声响,那是张贲的“杰作”。
任何一丝对他统治的不满、任何一句抱怨、甚至一个可疑的眼神或一句含糊不清的梦话,都可能被无处不在的密探(张贲精心布置的耳目)上报,然后扣上“通裴徽”的滔天罪名。
接下来,便是无声无息地消失。
张贲,这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眼神阴鸷如秃鹫的汉子,成了执行这种恐怖统治最得力的爪牙。
他沉默寡言,下手却极其狠辣精准,如同他“黑鹞”的外号——一种凶猛的、专门啄食腐肉的鹰隼。
据说他那道疤,是在潼关为救鲜于仲通挡刀留下的,这更让他深得信任,也让他行事更加肆无忌惮。
每一次关于裴徽势力扩张的消息由快马送入府衙,都像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紧鲜于仲通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报——!逆贼裴徽已灭了叛军!”
“报——!河北诸州望风归降裴贼!”
“报——!朔方劲旅……降了裴徽!”
“报——!有传言说裴徽杀了圣人和李氏皇族满门……”
每一次传报,都让鲜于仲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一下。
他下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肩膀上那道几乎致命的剑疤,每一次触碰都引发一阵钻心的刺痛和更深的、冰冷的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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