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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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城门闭合是死亡的宣告,那么连环爆炸的巨响和冲天而起的烈焰,便是地狱之门的轰然洞开!

  瓮城,这个原本用于诱敌、聚歼的死亡陷阱,在短短一分多钟内,彻底沦为了人间炼狱。

  熊熊烈焰并非均匀地覆盖每一寸土地,它们更像是拥有邪恶生命的魔怪,在狭窄的、堆满了障碍物(拒马、粮车残骸、尸体)的空间里疯狂流窜、跳跃、蔓延、攀爬!

  干燥的木质棚屋、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散落的布匹、甚至叛军士兵身上的皮甲、战马的鬃毛和尾巴,都成了火焰最完美的助燃剂。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发出“噼啪”、“哔剥”的爆裂声,仿佛魔鬼的狞笑。

  浓烟!令人窒息的浓烟!它不再是气体,而是粘稠的、翻滚的黑色油墨,带着硫磺、油脂、毛发和皮肉焦糊的恶臭,滚滚升腾,迅速填满了瓮城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顺着城墙向上攀爬,将天空都染成了墨色。

  浓烟之下,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人影憧憧,如同鬼魅。

  炽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视线所及之处,一切都像在水中晃动。

  未被火焰直接吞噬的地方,温度也急剧飙升,如同巨大的蒸笼。

  滚烫的空气灼烧着士兵裸露的脸庞和手臂,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和灼热的刀子,浓烟呛得人涕泪横流,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窒息感如同冰冷的铁箍,紧紧勒住每一个幸存者的喉咙。

  “啊——我的腿!烧着了!”

  “水!给我水!咳咳咳…”

  “娘…娘啊…我不想死…不想被烧死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绝望的哀嚎、无助的哭喊从未断绝,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乐。

  短短几分钟内,被火焰直接吞噬化为焦炭、在爆炸冲击波下粉身碎骨、或在极度混乱拥挤中被同伴和惊马践踏而死的叛军铁骑,数量已急剧攀升至六七千之巨!

  他们和他们的战马在烈焰中痛苦地扭曲、翻滚,发出生命最后时刻绝望到极致的悲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烤肉与焦糊的恐怖气味。

  侥幸未被火焰直接烧到、未被爆炸波及的叛军,也已被浓烟熏烤得头昏脑涨,双眼刺痛流泪不止,喉咙如同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喘息都带来肺部的剧痛。

  绝望,如同冰冷彻骨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每一个人。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相互推搡踩踏,反而加速了死亡。

  “将军!将军!怎么办?!冲不出去啊!火!到处都是火!”一个满脸被烟灰和泪水糊住、头盔早已不知去向的年轻叛军士兵,跌跌撞撞地扑到一个身材魁梧、身着校尉甲胄的将领马前,哭喊着抓住马缰,声音里充满了崩溃的绝望。

  他的手臂被灼伤了一大片,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滚开!废物!”那叛军将领——正是两万精骑的后军大将孙孝哲,此刻同样狼狈不堪。

  他左臂的皮甲被烧穿,露出里面一片焦黑的皮肉,头盔歪斜,脸上布满烟尘和汗水混合的泥垢。

  但他眼中没有绝望,只有困兽犹斗的疯狂凶光。

  他死死盯着那将他们关入绝境的巨大铁闸门,那是唯一的、渺茫的、必须用命去搏的生机!

  一个疯狂而残忍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并迅速占据主导。

  “不想被活活烧成灰的,都他娘的给老子听令!”孙孝哲猛地拔出佩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嘈杂的死亡噪音中异常刺耳,竟暂时压过了周围的混乱,“用布!用衣服!什么都行!给老子把马眼蒙上!蒙严实了!”

  他率先撕下自己破烂的披风内衬,狠狠蒙住了自己坐骑的眼睛。

  “然后,给老子用刀!用矛杆!往死里抽!驱赶它们!用马撞!撞开那该死的铁闸门!撞开它,才有活路!撞!”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对坐骑的感情。

  还活着的数千叛军铁骑,在孙孝哲的吼叫和死亡的逼迫下,如同提线木偶般执行起这惨烈而悲壮的命令。

  士兵们含着泪,或粗暴地撕下衣襟,或直接用沾满血污、烟灰的手,死死蒙住陪伴自己征战多年的伙伴的眼睛,隔绝它们对烈焰的本能恐惧。

  然后,咬着牙,含着血泪,举起刀鞘、矛杆,甚至直接用刀背,狠狠抽打在战马最敏感的臀部和后腿上!

  “驾!冲啊!冲出去!”

  “老伙计,对不住了!冲!”

  “走!快走!为了活命!”

  被蒙住眼睛、彻底陷入黑暗,又被剧痛疯狂驱使的战马,瞬间失去了理智。

  它们不再顾及前方是火墙还是深渊,只凭着剧痛刺激下的本能向前猛冲!

  一匹匹雄健的西域良驹、剽悍的河北战马,此刻如同离弦的血色箭矢,又如同扑向烛火的绝望飞蛾,带着巨大的、一往无前的动能,以血肉之躯,悍不畏死地撞向那冰冷、厚重、象征着绝望与死亡的万斤铁闸门!

  小主,

  砰!咚!轰!哐啷啷——!!!

  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筋骨酥麻的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如同地狱的丧钟,连绵不绝地炸响!

  那是血肉、骨骼与钢铁壁垒最原始、最野蛮、最惨烈的碰撞!

  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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