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郭千里、王维、严武、王准、杨暄、李屿,即刻来见本王!有要事相商。”长安城最核心的动向和力量,他需要立刻、全面地掌握。
“是!是!奴婢这就亲自去安排!绝不敢有丝毫耽搁!”丁娘如同获得了新生,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虽然还有些踉跄,但眼神已充满了急于表现、将功赎罪的迫切。
她匆匆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和歪斜的衣襟,甚至顾不得擦拭额头的血污,便提起裙角,跌跌撞撞地快步跑着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回廊的阴影中。
“殿下!”元载也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腰弯得极低,脸上混杂着谄媚、敬畏、后怕和一种豁出去的狂热,“请容卑职先行一步,为殿下引路!并沿途将长安城眼下叛军布防、城内粮草、人心士气、以及不良交各条线的最新动态等紧要情况,向殿下详细禀报!卑职……卑职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急于抓住这赎罪和表现的机会,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急切。
刚才那地狱天堂的一线之隔,那生杀予夺的极致体验,已让他们将裴徽视若执掌自己一切命运、翻手生覆手死的无上神明。
敬畏、恐惧、依赖、狂热……种种情绪交织,将他们牢牢地钉在了裴徽的战车之上。
裴徽不再言语,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元载带路。
李太白和李季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对裴徽手段的叹服。
护卫们无声地跟上,一行人踏着未干的夜露,向着不良府议事正堂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长安城的风暴中心,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而元载,一边引路,一边用带着颤抖却无比详尽的声音,开始汇报他所能掌握的、关乎这座伟大城市命运的一切……
……
……
不良府正堂内,虽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与担忧。
空气凝滞沉重,混合着劣质灯油燃烧的焦糊味、陈年木器的腐朽气息,以及一种无声无息的、名为“山雨欲来”的压抑。
门外呼啸的秋风,如同叛军围城的号角,间歇性地撞击着厚重的门板,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
堂内悬挂的几幅山水字画,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黯淡无光,画中昔日的锦绣河山,此刻更像是对现实的残酷嘲弄。
身上还有伤势的郭千里面容刚毅但此刻写满疲惫,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焦躁不安。
手指无意识地、带着一种要将桌面叩穿的力度敲击着硬木桌面,每一次叩击都仿佛敲在自己紧绷的心弦上。
他忧心城外叛军主力虎视眈眈,更忧心城内粮草日蹙,殿下许诺的援军在明日能不能出现。
丁娘透露的“寅时三刻”行动像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其锋刃指向何方,这未知的恐惧比已知的危险更折磨人。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眼神时而投向紧闭的大门,时而望向窗外无边的黑暗。
王维这三天重点是负责城内正常运转和安稳。
他端坐如钟,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岳,试图用自身的定力稳住这艘即将倾覆的破船。
然而,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那火焰映在他眼底,却燃烧着难以言喻的焦虑。
他在脑中飞快地推演着各种可能,试图从纷乱的线索中理出一丝破局的脉络,但叛军的铁桶阵、匮乏的物资、飘渺的援军,如同沉重的锁链,将他思维的翅膀牢牢束缚。
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茶盏温润的瓷壁,指尖冰凉。
严武动作看似沉稳,但捻动的频率暴露了内心的翻江倒海和忧虑。
王准、杨暄、李屿则是神色一片凝重。
堂内每一次微小的声响——烛花爆裂、秋风掠过窗棂——都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胸口,让他们呼吸都感到困难。
丁娘那语焉不详的“自有安排”,像鬼魅般在他们心头萦绕,带来希望,更带来更深的不安。
“殿下的援兵……按行程算,最快也要明后日才能抵达城下……”严武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千斤重担。
郭千里终于忍不住问道:“寅时三刻……丁娘,殿下到底安排了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哑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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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娘面容清冷,一直隐在角落的阴影里,此刻被点名,才微微抬眸,目光冷静如冰湖:“郭帅,殿下行事,自有深意。时机未到,妄加揣测,徒乱军心。我等只需恪尽职守,静候指令。”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瞬间压下了郭千里的躁动。
王维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诗人特有的悠远和沉重:“郭帅稍安。丁娘所言有理。殿下智计深远,非常人可度。我等此刻自乱阵脚,反易为敌所乘。严先生,粮草之事,是否还有转圜余地?各坊仓廪……”
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推门声响起。
声音来自侧门,那扇平日里少有人走的暗门。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聚焦!
只见元载率先闪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