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私事,有失身份,也非明主所为。
他脚步微顿,一丝犹豫掠过心头。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离去的刹那,房门内,一个刻意压低了嗓音、带着谄媚与急切的男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清晰地刺入裴徽的耳中:“丁娘……我的好丁娘……心肝儿……你……你这不良将的权力……可要好好帮衬哥哥我……等郡王殿下大事成了……登临九五……哥哥我位列三公……少不了你的诰命夫人……凤冠霞帔……”
这声音——是元载!
裴徽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混合着被愚弄、被算计的冰冷怒意,如同地底喷发的岩浆,瞬间从心底最深处炸开,席卷全身!
“元载?!”他几乎在瞬间就确认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这个素有才名、文采斐然,却心术不正、善于钻营、如同跗骨之蛆的投机者!
“好个狼子野心的狗贼!”裴徽心中杀机暴涨,“竟敢利用丁娘,图谋我不良府大权?!在这生死存亡关头,不思报效,反而结党营私,算计本王的基业?!真是狗胆包天,不知死活!”
“好大的狗胆!”胸中积郁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
什么体面,什么隐私,在这一刻都被这赤裸裸的背叛和算计焚烧殆尽!
裴徽眼中寒光爆射,几步抢到门前,右脚灌注了全身的力量和胸中翻腾的怒意,如同攻城重锤,狠狠地踹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忠诚与背叛界限的房门!
“轰——咔嚓!!!”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在死寂的不良府中炸响!
门栓应声而断,碎裂的木屑如同爆炸的弹片般四散飞溅!
沉重的门板向内狠狠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烛火剧烈摇曳的光线,瞬间将屋内最不堪的景象暴露在闯入者冰冷的视线之下。
一张凌乱的床榻上,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正以最原始的姿态纠缠在一起。
一个微胖的男人背对着门口,动作急促而忘形;
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大片雪白滑腻的肌肤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一件刺眼醒目的鲜红肚兜成了此刻最荒谬的焦点。
她两条光洁修长的腿紧紧缠在男子腰间,口中正发出情动不已、断断续续的呻吟。
这巨大的破门声如同九天惊雷,在两人情欲的云端轰然炸响!
床榻上忘情交缠的两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动作瞬间僵死!
所有的情欲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灭顶的恐惧!
男子惊恐万分地猛然回头,女子也慌乱地侧首,脸上还残留着情动的红晕,但瞬间被极致的惊恐所覆盖——
四道目光,带着天堂坠入地狱的绝望,恰好撞上了门口裴徽那双在摇曳烛火下闪烁着骇人寒芒、如同深渊般冰冷无情、蕴含着雷霆震怒的眼眸!
“殿……殿下?!”元载如同被九天玄雷劈中天灵盖,魂飞魄散!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变调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的惊叫,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赤条条地从丁娘身上滚落下来,“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发出“咯咯咯咯”的声响,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几乎让他当场失禁。
丁娘的遭遇更是凄惨。
她看清门口如魔神般矗立的身影时,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如同被扼断喉咙般的尖叫!
花容失色到了极点,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榻,手脚并用地扑向地上散落的衣物。
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瘫软,手指哆嗦得不听使唤,几次抓起衣物又掉落下去。
她只能胡乱抓起一件外衫勉强裹住身体的关键部位,便彻底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面,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比元载更甚。
她想求饶,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无边的羞耻感和对死亡的恐惧将她彻底吞噬。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元载那如同破风箱般粗重惊恐的喘息,和丁娘压抑不住的、充满了绝望的啜泣与身体剧烈颤抖带来的衣料摩擦声。
空气中,情欲的腥膻与冰冷的死亡恐惧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般的气息。
裴徽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站在门口,冷冷地俯视着地上两滩烂泥般的身影。
怒火在他胸中翻腾不息,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但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丁娘是他重要的心腹属下,手中掌握着长安乃至天下的无数秘密;
元载此人,虽心术不正,却颇有几分歪才和手腕,尤其在钻营和实务上。
男欢女爱虽是人之常情,但元载此刻接近丁娘,其心可诛!
小主,
若换成王维、严武这等品性端正、有古君子之风的人,他或许只会冷脸训斥几句,小惩大诫。
但元载……其行其心,已触及他的底线!
杀之易如反掌,但……值此用人之际,废物亦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