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燃烧着冰冷、专注火焰的眸子。
那火焰,是压抑多年终于喷薄而出的野心,是精密算计一切的自负,是对即将掌控生杀予夺大权的极致狂热,或许……在那火焰的最深处,还潜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正视的、对即将碾碎的庞然大物般存在的本能战栗。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在舆图上那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朱红标记上。
胸中,多年积压的屈辱(如在王家寄人篱下时遭受的白眼)、蛰伏的野心,对至高权力的渴望、以及终于等到雷霆一击时那种近乎毁灭的快意,此刻如同地底奔涌的炽热熔岩,在他胸腔内翻腾、冲撞、咆哮!
一股复杂到极点的情绪洪流冲击着他——那是蛰伏毒蛇终于亮出獠牙的狂喜?
是亲手拨动命运棋局、推动毁灭巨轮碾过曾经高不可攀的敌人时那种凌驾一切的极致掌控感?
还是……一丝连他自己灵魂深处都感到陌生与抗拒的、对那千年世家所代表的深厚底蕴与无形威压的、源自本能的敬畏与恐惧?
那些朱砂标记下的每一个名字,背后都盘踞着根深蒂固的门阀、交织着盘根错节的势力、甚至可能牵扯到龙椅上那位至高存在的敏感神经。
毁灭他们,意味着翻天覆地,也意味着将自己彻底置于万丈悬崖之巅,再无退路。
“丁娘,”元载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声音与他刚才在裴徽、严武等人面前那种低沉、威严、充满压迫感的语气截然不同。
它变得异常温柔,如同初春时节山涧融化的雪水,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亲昵和毫不掩饰的依赖,轻轻流淌在这肃杀的空间里。
这温柔的呼唤,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武器。
他缓缓转过身。
随着他的动作,烛光终于慷慨地照亮了他的面容。
方才那冰雕般的冷硬、孤峭仿佛被这温柔的假面瞬间融化、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沉醉的、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他看着丁娘,眼神专注而炽热,仿佛这充斥着阴谋与死亡气息的密室,这即将被血洗的长安城,乃至整个天下,此刻都虚化了,只剩下眼前这个墨色劲装包裹的、既危险又迷人的女人。
“元郎!”丁娘几乎是立刻就回应了他的呼唤,声音如同出谷黄莺,清脆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柔情蜜意。
她脸上那副属于不良将的、冰冷肃杀、令人望而生畏的铁面具,在元载转身的刹那便彻底破碎、消融。
那双曾让无数人胆寒、执行过无数冷酷命令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如春水般荡漾的爱恋与痴迷。
她轻盈地起身,动作迅捷而流畅,没有丝毫犹豫,像一只终于寻到归巢的乳燕,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依恋,直接依偎进元载的怀里,顺势坐在了他坚实的大腿上。
这个动作是如此自然,仿佛这个位置、这种依偎,本就是她与生俱来的权利。
元载的双臂立刻如同最坚韧的藤蔓,环住了她纤细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腰肢。
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占有和灼热到几乎要将人点燃的浓烈情欲。
指尖隔着墨色的劲装衣料,划过她背部柔韧的曲线,感受着那充满爆发力与生命力的温热。
那触感,既是对他掌控力的确认,也是一种危险的慰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