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或残破盾牌后寻找机会的零星目标。
“左边那个,想爬过来!在第三具尸体后面!”一个士兵低声报点。
“看到了,交给我。”旁边的老兵沉稳地应道,弩身微调。
“崩!”一声轻响,那匍匐的身影猛地一颤,不再动弹。
偶尔有特别悍勇或绝望的叛军,嘶吼着从尸堆后跃起,试图用弓箭向墙头还击,或是用尽全身力气将长矛奋力掷向矮墙。
士兵甲(墙垛后,看着一个张弓的叛军,声音冰冷):“找死!”手指轻扣。
士兵乙(棱堡上,看到一个掷矛手,轻蔑地哼了一声):“哼!”弩箭已离弦。
往往他们的动作刚起,身体尚未完全舒展开,便会被数支、甚至十几支从不同角度(正面、侧面)、不同高度(矮墙、棱堡)精准射来的弩箭同时贯穿,如同一个破布袋般重重摔回血泊之中,徒劳地抽搐几下便再无生息。
矮墙前三十米范围,已被无数尸体和凝固的鲜血彻底标记,成为了一道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逾越的、名副其实的、由精钢弩矢和守军意志构筑的死亡禁区!
叛军的冲锋浪潮,在这道无形的死亡之墙面前,彻底撞得粉身碎骨,只留下遍地的狼藉与绝望的哀嚎。
叛军后方,大燕国中军帅旗之下。
正午的阳光灼热而刺眼,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土地。
空气中混杂着硫磺的呛人、焦糊的恶臭、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内脏破裂后的甜腻气味,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瘴气。
远方传来的不再是激昂的战鼓和冲锋的呐喊,而是连绵不绝、如同地狱恶鬼磨牙般的弩弦嗡鸣,间或夹杂着沉闷如滚雷的爆炸巨响,以及撕心裂肺、濒死的惨嚎。
这声音仿佛带着倒刺的钩子,一下下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中军阵前,大燕国宰相、三军统帅高尚,如同铁铸的雕像般僵立。
他手中死死攥着一个从裴徽军缴获的黄铜单筒望远镜,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惨白,甚至微微颤抖着,紧贴眼眶的镜片边缘,已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冰冷的汗珠。
那狭窄的视野,此刻对他而言,却是一个无法逃脱的炼狱窗口。
透过那冰冷的镜片,一幅活生生的、残酷到极致的地狱图景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他引以为傲的、身经百战的燕国精锐步骑,此刻如同秋收时节被无情镰刀割倒的麦秆,一片接一片地倒下。
视野所及,尽是倒伏的尸体和挣扎的伤兵。
尸骸枕藉,层层叠叠,几乎铺满了从出发地到那道看似低矮却坚不可摧的胸墙之间的每一寸焦黑土地。
粘稠的、暗红色的鲜血,如同无数条蜿蜒的小蛇,在低洼处汇聚成一片片刺目惊心的血潭。
每一次远处传来那令人心胆俱裂的快弩齐射声——“嗡!”——都仿佛有一把烧红的、无形的钝刀,在他心头狠狠剜下一块滚烫的血肉!
视野里,只剩下不断倒下的身影、喷溅的血雾、扬起的尘土,以及那堵沉默得如同死神化身、却在不断喷吐着无尽死亡的矮墙。
矮墙后方,影影绰绰,是裴徽军士兵冷酷而精准的身影,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
……
……
“呼……呼……” 高尚身边,副将赵参将的呼吸粗重而急促,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的脸庞早已惨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握着缰绳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惊骇和难以置信的哭腔,断断续续地响起:
“高相……相国!天……天啊!怎会……怎会如此?!这……这……对方的弩……那弩箭……还有那墙……这……这打法……”赵参将猛地指向那片屠宰场般的战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望的嘶喊,“这根本不是打仗!这是……这是屠杀!是让我们的儿郎去送死啊!送死!!”
对于裴徽麾下军队那些令人胆寒的武器——尤其是那连发如暴雨的快弩——赵参将随同高尚都曾仔细研究过缴获的零星情报和残骸,深知其犀利远超当世任何弓弩。
但他做梦也未曾想过,当这种超越时代的杀器,与眼前这种前所未见的、精密如同棋盘的防御体系。
那低矮却坚固异常、几乎无法攀爬的胸墙;
那巧妙挖掘、深不见底的壕沟;
那遍布狰狞铁刺、如同荆棘丛生的拒马;
以及那如同死神伸出的獠牙般突出、提供着无死角交叉火力的棱堡。
这些东西相结合,再配上矮墙后面那些守军所展现出的、如同冰冷钢铁机器般冷酷、精准、高效的纪律和轮射战术时……
竟会产生如此毁灭性的、碾压性的、令人绝望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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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完全、彻底地颠覆了他半生戎马所建立起来的所有关于战争的认知!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够了!!”一声如同受伤猛兽般的咆哮,猛地从高尚喉咙深处迸发出来!
他几乎是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