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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让他心头蒙上不祥的阴影。
他身边几员大将,脸色同样凝重。
“高相,不能再等了!”一员满脸虬髯、名叫李贽的悍将粗声道,“儿郎们心气已起,久则生变!管他什么矮墙,冲上去,用刀剑说话!”
“是啊!高相,我军两倍于敌,如此小城,一鼓作气,必能摧垮!”另一名将领附和道。
高尚眼神阴鸷,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马鞍。
他深知己方虽众,但多为裹挟之众,久拖士气必然涣散。
即便对那矮墙工事和刚才的异响心存忌惮,也必须尽快试探出深浅,否则军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好!”高尚猛地一勒缰绳,眼中凶光毕露,斩钉截铁地下令,“传令!全军分为四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向天工之城最外围的防御圈——那道该死的矮墙,发起试探性猛攻!务必撕开缺口!”
每一路的进攻模式被迅速传达:最前排,三排约一千名步兵(四面城墙同时进攻,总计四千),他们将奋力推动着沉重的盾车。
这些盾车前部是厚达数寸的硬木挡板,外面蒙着浸湿的牛皮,再覆盖上厚厚的、吸水的棉被,底部装有坚固的滚轮,是专门为抵御弓箭和弩矢设计的移动堡垒,寄托着步兵们穿越死亡地带的唯一希望。
紧跟在盾车阵后的,是两千精锐骑兵(四面一时进攻共八千骑兵),他们是高尚预备的尖刀,一旦步兵用血肉撕开哪怕一道小小的缺口,这些养精蓄锐的骑兵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入,用铁蹄和弯刀扩大战果,彻底搅乱守军的阵脚。
首战,高尚便毫不吝啬地投入了一万两千人马,决心以泰山压顶之势,雷霆万钧之击,一举试探出守军的虚实深浅!
“呜——呜——呜——!”
凄厉而绵长、如同无数冤魂哭嚎的号角声,在战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几乎同时撕裂长空!
这来自地狱的召唤,瞬间打破了战场短暂而压抑的宁静,宣告着血腥盛宴的开场!
攻守大战,正式拉开帷幕!
血与火的炼狱,向双方士兵张开了狰狞的巨口!
“来了!!”城墙上,所有守军的心弦瞬间绷紧至极限!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
位于城墙与第一道棱堡矮墙之间的宽阔空地——被守军称为“幕墙区”上,二十具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庞然大物,在操作手们的紧张忙碌下,率先发出了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咆哮。
这些正是经过天工之城能工巧匠改良的巨型配重式抛石机,冰冷的木质和金属结构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每具抛石机旁,都配备着一名手持珍贵黄铜单筒望远镜的距离观察手。
他们如同最专注的猎鹰,目光透过镜片,死死锁定城外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叛军前锋洪流,精确地捕捉着对方推进的每一个刻度。
“七百步!”一名观察手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地报出数字,打破了操作区的紧张气氛。
他的判断并非凭空估算,而是得益于城外早已精心布设的距离标记桩。
每一个木桩的位置都经过匠人营的反复测量校准,只要叛军前锋越过特定的桩位,距离便一目了然,为抛石机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射击参数。
北面的抛石机指挥都尉——一个面色黝黑如铁、脸上带着几道旧疤、神情刚毅如同磐石的中年军官,名叫赵铁柱——闻声立刻挺直了魁梧的身躯,用洪亮而穿透力极强的嗓音,如同金铁交鸣般下令:“各机注意!三号射击诸元!装填甲型火药包!准备抛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幕墙区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冰冷的杀意。
命令如疾风般传开。
二十具抛石机旁,每具配备的五名操作手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立刻高速运转起来。
沉重的绞盘在肌肉贲张的手臂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巨大的配重箱在铁链牵引下缓缓升起,粗壮的抛杆被经验丰富的操机手调整到精确的角度刻度。
负责装填的搬运手则迅速从后方盖着厚厚湿毡(严防任何火星溅入)的弹药堆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人头大小、用厚实油布和坚韧麻绳捆扎得严严实实的甲型火药包(装药量最大,主要用于远距离覆盖性轰炸),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稳稳放入抛兜。
汗水顺着他们的额角、脖颈流淌,在布满灰尘的脸上冲出沟壑,但他们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显示出严苛到近乎残酷的训练所留下的深刻肌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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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机准备完毕!”负责绞盘锁止的壮汉低吼。
“二号机准备完毕!”调整角度的老兵沉声回应。
……
“二十号机准备完毕!”各机都头(操作小组长)依次高声复命,声音短促、有力、充满临战前的亢奋。
观察手的声音再次穿透紧张得几乎要凝固的空气:“四百三十步!”
指挥都尉赵铁柱眼神锐利如刀锋,果断下令:“十号机!试射!校准落点!”
“呼——!嘎嘣!”
沉重的配重箱轰然落下,带动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十号抛石机那巨大的抛臂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啸音猛然挥起!
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火药包如同来自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