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出来后并没有立马回到房间去,站在走廊边上,目光透过屋檐落下的雨水,没有聚焦地望着外面,耳旁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你说她刚刚是想干什么?”
嗓音轻到几乎风一吹就散。
冷乔侧眸看向她,“或许是想埋一些东西。”
“那是埋什么呢?她的力气还没有我大,又这么胆小,总不至于埋尸体吧?”她转头眼眸中露出淡淡地疑惑。
冷乔沉吟了好一会儿,试探性地说道:”可能是不好的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方才我握住她的手时,手指缝里都是干干净净的,要说不好的东西,纸人算吗?”
她摇了下头:“属下不知。”
沉默片刻后,陶桃又问:“你去见段乾的时候,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应承了声,没有说什么。”
陶桃撇了撇嘴,“好吧,没有更好,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这雨都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两人走进房间,她从木箱拿出给自己和冷乔换上,之后回到前堂,坐着等雨停。
到时,陶母已经换好坐在这里,看到他们来了,只温和地笑起,若无其事的样子,丝毫没有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
蓉儿去厨房烧了些热水,拿着茶壶给两人各倒杯水。
“蓉儿,去把衣服换了。”陶桃指了指自己拿过来放在凳子上的衣衫。
蓉儿顺着视线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暖意,福了福身:“是,县主。”
陶桃翻开空茶杯,用热水清洗了下,而后从茶壶倒出来递给站在身后的冷乔。
冷乔看到出现在眼底热气腾腾的茶杯,怔愣了下,而后回过神伸手接过,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轻微地弧度。
“娘亲若是有什么事,何必冒着大雨亲自来,让下人来不就行了吗?”
她语气淡淡,好似只是随意一问。
陶母双手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左右在家闲的无事,未曾想到了此处,竟然就下起了雨。”
“娘亲,找到他之后,您还打算和他继续过吗?”
这话一出,她顷刻间沉默下来,努了努嘴,叹了口气,看向门外淅淅沥沥的雨,满脸惆怅,“良儿总归需要一个爹。”
陶桃听言,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需要一个爹?哪怕这个人品行不端,不务正业,不爱护妻儿,遇到问题只会逃避责任,甚至、还动手打人……”
“这样的人,你放心让良儿和他在一起吗?而不会教出另一个人渣?”
陶母顿时脸色骤变,眼底充满了不赞同,说道:“桃儿,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他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就算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没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那就让他滚回来履行自己的责任,而不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外面潇洒!”
咣当一声,陶桃冷着脸,将手中的茶杯猛然放置在桌面,发出不小的声响。
陶母瞳孔地震,满脸错愕地看着眼前冲她发脾气的女儿。
“为人夫、为人父,哪一点他做得到位了?想必为人子也不怎么样,反而还给我们留下一堆烂摊子,早知是这样的父亲,那我宁可从未来到这个世上。”
“你!”
她猛地站起身,抬起手朝着陶桃甩过来一个耳光,结果被旁侧的冷乔伸手捏住了手腕。
换好衣服的蓉儿走出来骤然撞见这剑拔弩张的一幕,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陶桃侧眸望向扇过来的巴掌,拧眉冷眼看她,面色淡淡,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那般。
陶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仿佛也在惊讶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恰逢这时,雨停了,整个世界好像在这一刻寂静下来,只剩下对峙的两人。
她转头将目光移向外面,淡声道:“雨停了,娘亲若是在此处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那女儿把马车留给您吧。”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桃儿!娘不是故意的……”
陶母神色慌张,急切地追了上去,却因为她走得太快,没跟上。
她眼圈瞬间通红,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难过不已,泫然欲泣。
陶桃交代了下马夫后,又让蓉儿先回去。
她带着冷乔站在拐弯处,静静地等候,冷乔虽然感到疑惑,但也没问出口。
陶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深呼吸了几下,缓和好情绪之后,她转身拿起铁锹坚定地走向大榕树下。
她低头垂眸含泪看着露出来的衣角,哽咽道:“每次下雨你都要出来作乱,为什么不能好好待在下边,总要来打扰我们安稳的生活。”
手中的铁锹随着她的一声声质问,重重地敲打在地面上,而后又走到角落挖了些土回来倒在地上被雨水冲刷出坑的地方。
再次用尽全身的力气掩埋敲打,直至大榕树下全都夷为平地,这才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