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之中,王安石早已是如坐针毡。这厅堂虽也烧着炭火,他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
他看着厅中那些奢华到极致的摆设,听着从后院隐隐传来的女子嬉笑声,只觉得这个地方的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危险气息。
很快,柴宣便出现在厅门口,对着余瑾二人拱了拱手,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礼貌性微笑:“余大人,王大人,实在万分抱歉。我家王爷近来受了些风寒,正在暖阁中静养,实在不便见客。二位请回吧,莫要在寒风中久等了。”
这番话,说得客气,却是最不容置喙的逐客令。
王安石心中一沉,暗道一声“果然”,正要顺势拉着余瑾告辞,却不料余瑾仿佛根本没听懂柴宣的话中之意。
他向前一步,目光直视着柴宣,语气平静却又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坚定:“今日这靖王殿下,我非见不可。”
此话一出,王安石的腿肚子都软了。
柴宣脸上的笑容,也如潮水般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余大人,这里是靖王府,不是你们钧田司的衙门。还请大人,慎言慎行,莫要在此地自误,也莫要连累了我们王府!”
警告的意味,已经浓烈到了极点。整个前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王安石站在余瑾身后,额头上早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在这寒冷的厅堂里,他只觉得后背的官服,都被冷汗彻底浸湿了。
然而,面对柴宣那冰冷的警告,余瑾却忽然笑了。
他再次上前一步,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缓缓说道:“柴总管,你完全误会了。我今日前来,以我的官声向你,也向王爷保证,绝不谈半句朝堂之事。”
余瑾看着柴宣那依旧警惕的眼睛,话锋一转,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我只是听闻王爷不好朝政,独好‘乐趣’二字。而我带来的这件礼物,恰好能给王爷在这沉闷的寒冬里,增添一些……他从未体验过的、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乐趣。”
余瑾将“独一无二的乐趣”这几个字,咬得极重,如同魔鬼的低语。
柴宣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王爷的脾性,对新奇玩意的痴迷,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若真有什么“独一无二的乐趣”而被自己拒之门外,王爷日后知晓,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可若是见了,这其中的政治风险……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权衡再三,柴宣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深深看了余瑾一眼,随即猛地一甩袖子,再次转身,冒着刺骨的寒风,大步流星地向后院走去。
他,要去再禀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