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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猫猫养的小猫猫38

  整个穷观阵大殿陷入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只有他怀中孩子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声,证明着时间仍在流淌。

  符玄看着他,那挺拔的、象征着罗浮支柱的白色身影,此刻却像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微微佝偻着。

  她最终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那叹息里,没有了平日里的争强好胜,没有了对他“闭目将军”作风的微词,只剩下一种同为守护者、面对命运巨轮碾压时无能为力的沉重共鸣。

  “将军,本座言尽于此。是让他留于此地,安然度过……最后的时光?还是放他入星海,搏那虚无缥缈的一线可能?

  抉择……在你。”

  她微微侧过身,不再看景元,目光投向穷观阵穹顶浩瀚的星图残影,仿佛给他留出最后一丝喘息与决断的空间。

  良久,久到符玄以为他不会再有回应时,景元才极其缓慢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泪痕,没有愤怒,甚至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有那双淡金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深不见底的、足以将灵魂都吞噬的痛苦漩涡和撕裂般的挣扎。

  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几下,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到几乎破碎的单音:

  “……多谢。”

  没有说选择,没有说决定。

  仅仅是一句“多谢”,却沉重得仿佛耗尽了毕生的力气。

  说完,他抱着孩子,转身,一步一步地,极其缓慢地走出了穷观阵大殿。

  那白色的背影,在空旷巨大的殿门口,被拉得很长很长,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荆棘之上,透出一种被命运巨轮碾过的、深入骨髓的孤寂与佝偻。

  符玄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只是听着那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殿外的夜色深处。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按上自己额间那枚温润却带着凉意的紫晶,暗金色的眼眸中,星河倒转,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复杂的沉寂。

  回忆的潮水带着冰寒刺骨的绝望退去,景元依旧坐在云归程的床边,如同一尊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雕塑。

  昏黄的灯光将他半边脸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那只露出的淡金色眼瞳,失去了所有运筹帷幄的光彩,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无的空洞。

  他伸出手,指腹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极其缓慢地拂开孩子额前被冷汗濡湿的碎发,露出那张苍白得令人窒息的小脸。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心尖都在颤抖。

  白露已经离开了,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时,尾巴尖沮丧地拖在地上,一步三回头,翠绿的眼眸里蓄满了泪水和无助。

  房间内只剩下景元,和床上那毫无生息、仿佛随时会化作轻烟消散的孩子。

  院门之外,浓稠的阴影中,刃和镜流将屋内那场绝望的对话

  ——白露的哭诉、景元那异常严厉又迅速低沉的回应、以及那死寂般的沉默——一字不落地刻入了耳中。

  他们并不知道符玄的判词,不知道那“风中残烛”与“一线生机”的残酷抉择。

  但白露话语中透露出的“祖龙遗蜕力量微弱”、“身体拒绝治疗”、“像快烧尽的灯芯”,以及景元那前所未有的、压抑着巨大恐慌的疲惫和空洞,如同最不祥的征兆,狠狠敲击在他们心头。

  七百年前失去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来。

  刃血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扇透出昏黄光晕的窗户,视线仿佛要穿透墙壁,灼烧到那个躺在床榻上、生命之火微弱摇曳的小小身影。

  七百年前的画面如同最残酷的走马灯在他眼前疯狂轮转:

  龙师狰狞扭曲的脸孔、寒光闪烁的利爪扼向幼崽脆弱的脖颈、小家伙消失前最后望向他的、那双清澈青瞳里盛满的绝望和依恋……

  鳞渊境那迟来的、由他亲手赋予却又狠狠嘲讽着他的护符青光……

  无数破碎的、带着血色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疯狂冲撞、切割。

  悔恨,如同最毒的荆棘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带来窒息般的剧痛,甚至引动了他体内那被诅咒的丰饶血肉,一丝暴戾混乱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溢出,又在瞬间被他强行压回,只留下身体无法抑制的、细微的痉挛。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脆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破皮肉,温热的液体渗出,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口那万分之一被碾碎般的痛楚。

  七百年的恨海沉沦,七百年的不死煎熬,支撑他在地狱中行走的扭曲支柱,在这一刻,被屋内传递出的浓重绝望感,彻底撼动。

  现在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将他彻底淹没的悔恨之海。

  镜流清冷的侧脸在惨淡的月光下绷紧如最坚硬的玄冰雕塑。

  白露那带着哭腔的“快烧尽的灯芯”和景元那死寂般的沉默,如同冰锥狠狠凿穿了她心湖的冰层。

  小主,

  那冰层之下,被强行镇压了七百年的熔岩轰然爆发。

  是七百年前看着小家伙在自己那刺眼的光芒中气息微弱、生机流逝时的恐慌?

  是得知他彻底消失、尸骨无存时的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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