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失去的一切，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让她语无伦次。
“妹妹慎言！” 沈笑笑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如冰刃般刺向沈清漪，“什么妖孽？什么挡路？昨夜大火，差点要了我和碧桃的命！妹妹不去恨那放火的贼人，反倒恨起我这个差点死掉的姐姐来了？这是何道理？”
她站起身，走到沈清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沈清漪的尖叫戛然而止，只剩下惊恐的喘息。
“还是说……” 沈笑笑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沈清漪耳中，“妹妹知道那放火的贼人是谁？知道是谁……买通了黑虎帮？用了特制的皮囊装火油？还花了……叁佰两银子？”
“黑虎帮…皮囊…叁佰两……” 沈清漪如同被雷击中，浑身剧震！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沈笑笑！她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昨夜佛堂里积累的怨毒、不甘、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不！不是我！是娘！是娘让我什么都别管！是娘说太子那边……” 极致的恐惧下，沈清漪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失声尖叫！但“太子”两个字刚出口，她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猛地顿住！脸上血色褪尽，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惊恐！她说了什么？！她竟然……！
整个暖阁，死一般的寂静。
沈笑笑直起身，脸上已无半分温和，只剩下冰冷的了然。她看了一眼旁边同样震惊的碧桃，淡淡道：“碧桃，三妹妹受了刺激，开始说胡话了。还不扶她回听雨轩好好‘静养’？请个大夫来看看。”
“是……是！” 碧桃一个激灵，连忙上前扶住已经瘫软、眼神涣散、嘴里只会无意识念叨“不是我……不是我……”的沈清漪，几乎是拖着她离开了暖阁。
前院书房的僵局，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侯爷！侯爷！出事了！” 赵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沈巍正被林姨娘的狡辩气得七窍生烟，厉声道：“进来！”
赵铁推门而入，目光锐利地扫过一脸泪痕、眼底却藏着侥幸的林姨娘，抱拳沉声道：“禀侯爷！三小姐……方才在海棠院沈大小姐处，因惊吓过度，言语失状，竟……竟胡言乱语，攀扯到了林姨娘和……和东宫！”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书房炸响！
沈巍猛地站起，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林姨娘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你……你说什么？！” 沈巍的声音都在发颤，死死盯着赵铁，“清漪她……说了什么？！”
赵铁垂首，声音清晰而冰冷：“三小姐惊惧之下，口称‘是娘让我什么都别管’，还说‘是娘说太子那边……’，后面的话未及说完便昏厥过去。海棠院的下人皆可作证！”
“太子”二字，如同万钧巨石，狠狠砸在沈巍和林姨娘的心头！
林姨娘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完了！全完了！清漪那个蠢货！竟然……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沈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牵扯到太子？！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内宅倾轧，这是滔天大祸！他看向地上抖成一团的林姨娘，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恐惧！
“来人！” 沈巍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将林氏押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赵铁！立刻封锁倚梅院、听雨轩！所有人等，一律拘押待审！府门紧闭！今日之事，胆敢泄露半字者，乱棍打死！”
“是！” 赵铁领命，一挥手，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上前，毫不怜香惜玉地将瘫软的林姨娘拖了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沈巍粗重的喘息。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只觉得侯府的天，真的要塌了。太子……沈笑笑……瑞王……这漩涡，已非他所能掌控！
海棠院暖阁。
沈笑笑站在窗边，看着被亲兵严密“护送”回听雨轩、如同失了魂的沈清漪，又看着赵铁带人杀气腾腾地扑向倚梅院的方向。她手中，把玩着那个小小的布包。
“引蛇出洞……” 她低声自语，指尖划过粗糙的布料，“林氏，你的好女儿，终究是替你……把路指清楚了。”
“小姐，” 碧桃心有余悸地走进来，“都按您吩咐的做了。三小姐的话，赵队正听得清清楚楚。”
“嗯。” 沈笑笑应了一声，目光却投向了侯府高墙之外。沈清漪崩溃下吐出的“太子”二字，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接下来的风暴，将远超内宅的范畴。瑞王萧珩……他昨夜离去时那深邃的目光，是否早已预料到了今日？
她需要更多的力量，也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盟友。
窗台上，一盏被遗忘的、已经微凉的蟹酿橙，在寒冷的空气中，依旧散发着清雅而倔强的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