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陆景行轻轻关上房门,看到钟离湲正背靠凭几,屈膝坐在炭火旁饮茶,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浅绿对襟齐胸睡裙,颈下露着一片雪白肌理,清冷的气息消融在暖黄的光晕里,此时的她只让人感到柔美温婉。在她扭头看他时,他走过去从她身后揽住了她。

  熟悉的气息悄然而至,钟离湲感到身心一松,油然生出安逸,闭眼间的她主动将脑袋靠在了陆景行怀里,手中轻晃着喝空的杯盏。

  陆景行轻轻挪开挡在两人之间的凭几,并将凭几放在了自己身后,靠上去后顺势伸手握住了钟离湲那停滞在膝上的几根素指,而他的神情却在转瞬间生起了些许疑惑,脱口说出了半句轻柔的话语:“小潺的手……”

  “自从练成《寒魄心经》,在不运功之时,我体温倒是又恢复了正常,随外界环境而变。”钟离湲睁眼,她放下空茶盏,又另盛了一杯递给陆景行。

  陆景行接茶时轻嗯一声道:“难怪,之前在回来的路上,许是太冷,我都未曾发觉。”

  “在回来的路上,你没告诉我五皇子与你在一起。”钟离湲再一次安稳地闭上了眼,口吻是平淡的陈述。

  陆景行似是隐隐在钟离湲话里听出了不满的意味,他嘴角忍不住溢出了一抹淡淡笑意来,望着她那轻合的眸子,故作打趣道:“小潺似乎不怎待见他呢。我只当寻常,见你没问,便也没提。”

  “想着既然三哥在城中,自然而然会以为他与三哥在一起。倒不是不待见他,我对他无恶意,只不过……”钟离湲的话语莫名而止,须臾的停顿,再次开口却只有平平淡淡三字,“你懂的。”

  “我懂。”陆景行抚着钟离湲的臂膀,轻作安慰。他又怎可能不懂,只不过看到钟离湲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心头有些酸涩,这股酸涩不仅为钟离湲,也为那位五皇子,他清楚,其实也并非人人都愿投生帝王家,可奈何半点不由人……

  陆景行用拇指腹轻轻摩挲着钟离湲的指节,两人陷入了沉默。密雨敲窗,燃烧的木炭时而发出滋滋作响声,片刻后,他率先做出了反应,故意带着打趣意味出声一笑,道:“小潺说做生意,难道是想重操旧业不成?只是不知小潺想做何种生意?”

  “重操旧业,也算轻车熟路。我准备建个瓷窑,制瓷器售卖,我了解过,目前人们使用的还只有原始青瓷,并且不多。

  他们不具备成熟的制瓷技术,而我却恰好不仅具有成熟的技术,也具有成熟的经营策略,加上有足够宽阔的市场,这便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不求多赚,只要能够供我在这世上立足就好。

  制瓷最主要的便是瓷土原料,这种原料主要分布于丘陵、山间盆地、以及河谷等地带,而徽州这片区域便恰好具有这些地形,我这也算是就地取材,暂时先买三四亩合适的地皮应该足够用了。我已将计划定制完善,待天晴了,便去寻找适宜的地源。”钟离湲平淡叙述。

  据钟离湲了解,瓷器最初由陶器延伸而来,虽出现于殷商晚期,但真正意义上的瓷器却是产生于东汉,兴盛于唐宋,而由于两个世界的历史走向不同,在如今这个世界,瓷器还未得到发展,即使是青瓷,技术也不够成熟。

  如今对于提起另一个世界的事,陆景行显得有些习以为常,他缓慢旋转着手中杯盏,兀自点头道:“嗯,听起来不错,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我倒是很期待你制作出的瓷器。那小潺若是有需要用到我之处,尽管说,缺少的本金也可随时去账房取,算是我借你或是你我二人合作。”

  “我回来时曾卖了十首琴谱,五十两银子,若是先从小规模开始,本金应该差不了太多。后面我可以继续作一些琴曲,加上府中原先作的十几首,缺的本金完全能补上。至于其他事,有我和心姨,还有雀儿便够了。

  我负责整体筹划、以及前部分环节,需向工人传授技艺,然后将经营销售部分交给心姨去做,再以雀儿的名义去官府办理证件。

  需要你相帮之事便是我之前提到的,心姨户籍问题,由于前期租赁商铺、招揽工人伙计等事宜都需要她出面,因此她的事情还需尽快解决才行。”钟离湲动动身子,在陆景行怀里换了一个舒服的靠姿。

  说起郑孟心的户籍问题,陆景行竟稍微感慨地笑了笑,温和说道:“延兄还让我劝劝你,说她不可靠。我知你做事自有道理。我只是想说,延兄是在真心关心你。户籍的事,明日一早便吩咐人去办,只需两三日便可妥当。”

  钟离湲听陆景行这样说,她才蓦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写给他的信中并未提起郑孟心来历。为此,她向他平淡讲述道:“当初遭左丘家谋害,是她将我从东渡的商船上带了出去。虽说我当时用了一些手段,而她也是对我有所图谋,互惠共利谈不上恩情,但也算间接救了我。

  当时若是没有她,即使后来封白悦追上了那艘船,估计我也撑不到那个时候,即使不病死,只怕也会受尽凌辱而死,我不畏惧生死,可却惧凌辱。当时我被送到船上的当天便受到了一顿鞭打,娇生惯养的身子太过柔弱,我到醉影楼便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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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就大致知晓我底细,况且又是精明人,她清楚自己破坏了左丘家的计划,算是被动与我绑在了一起。而我要做生意,一时似乎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合适的人,因此这次回来就顺便带上了她。至于她今夜送雀儿镯子一事,只不过是出于一种习惯而已,很寻常。”

  “原来她便是当初带你进青楼的人,也幸亏你具有一技之长,否则后果当中是不敢想。我倒并非为她今夜之举疑虑,只不过略有些担忧此人身世底细。既然你们知底,那便没什么好疑虑的了。”陆景行稍稍收臂,将钟离湲搂紧了几分。

  他想到钟离湲之前的种种经历,就好似有片枯叶悄然落到了他心湖上,泛起一圈不忍的涟漪,瞬间失去了言语的兴致,变得沉默,他恨自己没有早点遇到她。

  钟离湲见他久久未再出声,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由自主反握住了他的手:“我在易月宫看到过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当时情不自禁便生出了丝丝遐想,遐想着你少年时的模样,遐想过后只觉遗憾。”

  她的话语显得有些慵懒迷离,而陆景行却在里面听出了若有似无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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