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 （第一节）
坠落。无休止的坠落。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法则方舟，这艘曾经撕裂星海的钢铁巨兽，此刻如同一块被投入墨汁的死铁，在绝对的、粘稠的虚无中翻滚、沉沦。混沌乱流——这片维度夹缝的坟场，贪婪地舔舐着它破碎的伤口。舰体表面，被熵兽利爪撕裂的装甲翻卷着，如同溃烂的皮肉，暴露出的内部结构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每一次闪烁都像垂死者最后的喘息。能量泄露形成的幽蓝电弧如同垂死的萤火虫，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明灭，随即被无边的混沌吞没。
绝对的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宰。它比任何警报都更令人窒息，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成冰。
舰桥内，只有应急红灯如同垂死野兽的眼瞳，散发着微弱、不祥的光芒。控制台大部分屏幕漆黑一片，仅存的几个也布满了扭曲的雪花和乱码，映照着几张同样布满伤痕和灰尘的脸。
“咳咳…”林深从一堆断裂的管线碎片里挣扎着爬出来，吐掉嘴里的金属碎屑，抹了把脸上的油污，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还…还有喘气的没？报个数！老苏？老姚？辰砂妹子？小萤火虫？”他摸索着找到一支滚落在角落、外壳碎裂的高能营养膏，费力地挤进嘴里，像啃着救命稻草。
“在…咳咳…”苏晴虚弱的声音从主控台下方传来。她半边身子被掉落的金属面板压住，额角一道伤口正缓缓渗血，染红了半边脸颊。她努力伸出手，在布满裂纹的控制屏上摸索着，“能源核心…离线…主引擎…完全损毁…维生系统…勉强维持最低功率…我们…在沉没…”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的重量。
姚辰靠着扭曲变形的舱壁，缓缓滑坐在地。他左臂的法则印记黯淡无光，仿佛烧尽的余烬，只留下灼热到麻木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腹的伤痛，让他眉头紧锁。他看向医疗舱的方向——或者说，医疗舱曾经的位置。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扭曲的金属废墟，断裂的管线和裸露的线缆如同怪物的触手。
“萤…”辰砂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她不顾自己手臂上的擦伤，跪在那片废墟边缘，徒劳地用手扒拉着冰冷的金属残骸，指尖很快被锋利的边缘割破，渗出鲜血。“萤！你在哪里？回答我！”她的呼唤在死寂的舰桥内回荡，空洞得令人心碎。
没有回应。只有废墟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微弱的能量泄露的“滋啦”声。
“萤…萤…”辰砂的声音低了下去，肩膀微微耸动。她体内的坐标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固执地在她掌心凝聚成一小团星辉，试图探入废墟深处，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
姚辰挣扎着想要站起，一阵剧痛让他又跌坐回去。他咬紧牙关，看向那片废墟，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和一丝无力感。萤最后失控爆发的画面如同烙印刻在他脑海，那狂暴的紫黑色能量…足以撕碎靠近她的一切。
“辰砂…小心…”他只能发出沙哑的警告。
就在这时！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第一缕星火，猛地从废墟深处某个角落爆发出来！那不是狂暴的毁灭力量，而是一种…奇异的、带着空间涟漪般质感的淡紫色辉光！
辉光瞬间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照亮了那片扭曲的金属！
只见一块巨大的、扭曲的合金板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萤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下方一个极其狭小的、被冲击波意外形成的三角空间里！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但她的身体周围，不再是被动失控的狂暴能量风暴，而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如同水波般流转荡漾的淡紫色光晕！
这层光晕温和而稳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力场，将她与周围冰冷的废墟和混乱的能量乱流隔离开来。正是这层力场，在最后关头保护了她，也避免了她的力量再次失控毁灭方舟！
“萤！”辰砂惊喜交加，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力场边缘，将手伸向那层淡紫色光晕。光晕如同有生命的水流，温柔地包裹住她的手指，没有丝毫排斥。
“她…她的力量…”林深也凑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层奇异的力场，“稳定了？自己…控制住了？”
“不像是主动控制。”苏晴忍着痛，看着医疗监控仪上重新捕捉到的、极其微弱的生命信号，“更像是一种…应激性的自我保护机制？她的意识…似乎陷入了更深层的沉眠…这层力场，是她潜意识构筑的最后防线。”
姚辰看着那层淡紫色光晕，左臂印记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悸动。他想起萤在实验室维生舱中被数据锁链缠绕的画面…这层保护力场，是否就是她作为“完美容器”被强行赋予的、用来隔绝外界干扰、维持“纯净”的本能之一？只是现在，这本能不再服务于律庭，而是变成了守护她自身安全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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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安全就好…”姚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剧痛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安全？老姚，你是不是对‘安全’这个词有什么误解？”林深苦着脸，环顾四周如同末日坟场般的舰桥，“我们现在是飘在宇宙下水道里的铁棺材！能源快没了，引擎烂了，护盾碎了，连个能喘气儿的窗户都没了！更别说外面这比墨鱼汁还黑的鬼地方，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安全个锤子！”
仿佛为了印证林深的话，方舟残骸猛地一阵剧烈颠簸！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推了一把！
“又怎么了？！”林深吓得抱住了旁边的柱子。
“外部扫描…有微弱反应！”苏晴挣扎着看向唯一还有一丝反应的外部传感器屏幕。屏幕上不再是纯粹的雪花，而是捕捉到了一些极其模糊、快速掠过的影像碎片！那似乎是…漂浮的、半透明的晶体碎片？巨大的、如同某种生物骨骼般的金属残骸？甚至还有一些…凝固的、散发着微光的悲伤面孔？
“我们…好像漂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