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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永夜烙印

  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混沌乱流,如同亿万柄无形的剃刀,疯狂切割着涵婓的每一寸血肉。空间裂隙深处,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要将一切存在都分解为虚无的狂暴能量。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滚烫的玻璃渣。意识在绝对的毁灭风暴边缘摇摇欲坠,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唯一真实的触感,是右手掌心紧握的那截指骨。

  苍白,冰冷,坚硬如玉。它似乎隔绝了部分狂暴的空间撕扯之力,在涵婓血肉模糊的手掌中形成一个微小的、相对稳定的锚点。然而,这锚点带来的并非安宁,而是更加汹涌、更加直接的精神冲击!

  万载前的背叛景象,并未因坠入空间乱流而消散,反而在指骨冰冷的触感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刻骨铭心!那柄燃烧着幽绿火焰、烙印着扭曲星辰与紧闭竖眼徽记的匕首,如同毒蛇的獠牙,一遍又一遍地、狠狠刺穿血灵宫主挺拔的后背!

  每一次“刺入”,涵婓的身体都随之剧烈痉挛,仿佛那匕首也同时贯穿了他的灵魂!他“看”到宫主挺拔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傲立苍穹、挥剑欲斩幽冥之门的无上威仪瞬间凝固。炽热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鲜血(是宫主的血!还是自己现实中正在流失的血?涵婓已无法分辨)从伤口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塔顶巨石上,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那血液中蕴含的磅礴力量,竟让幽冥之门旋转的黑涡都为之一滞!

  “呃啊——!”涵婓在现实与记忆的双重剧痛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听”不到声音,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宫主那瞬间爆发的、超越愤怒与痛苦的,是彻骨的震惊与…被至亲背叛的、足以焚毁天地的悲恸!

  偷袭者——身披玄黑色重甲、如同移动山岳的初代血将“玄甲”!他那张在壁画中被描绘得刚毅忠诚的脸庞,此刻在幽冥气息的笼罩下,扭曲得如同地狱恶鬼!头盔下燃烧的幽绿火焰取代了双眼,冰冷,空洞,没有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只有对“永夜”命令的绝对服从!他手中的匕首,正是那枚冰冷徽记的延伸,是永夜意志的具现!

  “永…夜…!”涵婓的牙齿几乎要咬碎,喉咙里翻滚着腥甜的血沫,将这个名字连同刻骨的恨意一起碾磨。这不再是帝君兽记忆碎片中的模糊概念,而是通过圣骸指骨、通过血灵宫主陨落瞬间最强烈的情感烙印,深深凿入他灵魂的终极之敌!

  “吼——!!!”

  就在涵婓的意识即将被这滔天的恨意和毁灭风暴彻底撕碎的刹那,一声饱含着无尽痛苦、愤怒与决绝的咆哮,如同开天辟地的惊雷,悍然炸响!这咆哮并非来自记忆,而是来自现实!

  是帝君兽!

  暗金色的庞然巨兽,在足以湮灭万物的混沌乱流中,艰难地将涵婓蜷缩的身体护在相对柔软的腹部下方。它巨大的身躯此刻如同破败的旗帜,坚韧的暗金鳞甲在空间之力的切割下大片大片地剥落、碎裂,露出底下鲜血淋漓、甚至可见森森白骨的恐怖伤口。赤瞳留下的幽冥锁链依旧顽固地缠绕在肩胛处,幽绿符文疯狂闪烁,如同跗足的毒虫,持续不断地侵蚀、抽取着它残存的本源力量,伤口处不断有暗金与幽绿混杂的血液被乱流卷走、湮灭。

  它的状态,比涵婓更加濒临绝境!

  然而,就在涵婓承受圣骸记忆冲击、嘶吼出“永夜”之名的瞬间,帝君兽那双原本因剧痛和虚弱而有些涣散的暗金竖瞳,猛地爆射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实质熔岩般的炽烈金芒!那金芒中,燃烧着与圣骸记忆传递的悲恸同源的、跨越了万载岁月的滔天怒火!它似乎透过涵婓的精神链接,共享了那背叛的一幕!

  “玄甲——!!!” 帝君兽的咆哮直接在涵婓混乱的识海中炸开,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灵魂的恨意,仿佛要将这个名字连同其代表的背叛彻底从时空长河中抹去!“叛徒!永夜的走狗!你竟敢——!!!”

  这咆哮如同引燃了炸药桶!涵婓掌中的圣骸指骨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不再是幽绿,而是一种仿佛沉淀了万载血与火、不屈与执念的、近乎燃烧的血色光辉!这光芒瞬间压过了空间乱流的混沌色彩,甚至短暂地驱散了涵婓意识中那不断重复的背叛画面!

  嗡!

  血色光芒并非无的放矢,它如同有生命的灵蛇,瞬间缠绕上涵婓紧握指骨的右手,然后顺着手臂,一路向上,悍然冲向他的头颅!

  轰!!!

  涵婓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星辰!无数更加庞大、更加连贯、也更加惨烈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在血色光芒的引导下,汹涌澎湃地冲入!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旁观者,仿佛有一瞬间,他的灵魂被强行拉入了那具端坐于祭坛王座之上的圣骸之内!透过圣骸空洞的眼窝,他“看”到了万年前那场背叛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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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顶。

  宫主挺拔的身躯剧烈摇晃,那柄燃烧着永夜之火的匕首深深没入后心,伤口处幽绿的火焰疯狂蔓延,如同活物般啃噬着他的血肉与本源。他手中的炽血长剑光芒急剧黯淡。苍穹之上,巨大的幽冥之门失去了压制,旋转骤然加速,散发出的吸力成倍增长,连光线都无法逃逸!

  “为…什么…” 宫主没有回头,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肺腑中挤出,带着难以置信的沉痛,穿透幽冥之门的呼啸,清晰地传入身后玄甲的耳中,也如同重锤砸在涵婓的心上。

  玄甲,那背叛的血将,头盔下燃烧的幽绿火焰没有丝毫波动。他沉默着,只是握紧匕首的手更加用力地旋转、搅动!动作精准、冷酷,如同在执行一项早已设定好的程序。幽冥的气息从他铠甲缝隙中疯狂涌出,与匕首的火焰连成一片,持续破坏着宫主体内浩瀚如海的血灵本源。

  “永夜…永恒…”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由无数灵魂碎片杂糅而成的意念波动,自玄甲身上散发出来,回答了宫主的质问,也彻底碾碎了最后一丝幻想。

  就在这时!

  “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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