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又算得了什么?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狂热,毫不犹豫地抓起那支乌黑细笔。笔尖的朱砂依旧浓稠如血,带着那股熟悉的甜腥气。她执笔,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左手腕内侧、那白皙肌肤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的地方,用力刺下!
笔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一股锐痛传来!一滴鲜红、饱满、如同红宝石般的血珠,瞬间沁出。
莫掌柜眼中幽光一闪,手腕微动,那盛着赤金“熔金髓”的瓷盅,稳稳地接在了那滴坠落的血珠之下!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的声响!
那滴殷红的血珠落入赤金色的粘稠汁液中,并未立刻消融,反而如同拥有生命般,在赤金熔岩的表面滚动了一下!紧接着,血珠猛地向内塌陷、收缩,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赤金色的汁液瞬间沸腾起来!无数细小的、赤金色的气泡疯狂涌出,包裹住那滴血珠!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硫磺、金属和浓郁血腥混合的奇异气息,猛地爆发开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赤金色与血红相互吞噬、交融!不过短短一息,沸腾平息,气泡消失。盅内那汪“地脉熔金髓”的色泽,竟由纯粹的赤金,化为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如同凝固的夕阳熔金般的暗金红色!那股令人心悸的暴戾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温和、却又蕴含着磅礴伟力的奇异芬芳!
这香气……李晚棠的瞳孔瞬间放大!腹中那股渴望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为之欢呼、沸腾!
她丢开笔,不顾手腕上那细微的刺痛和沁出的血珠,一把端起那瓷盅,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见到甘泉,仰头便将那暗金红色的粘稠汁液一饮而尽!
汁液滚烫!如同吞下了一口燃烧的岩浆!一股难以想象的、沛然莫御的灼热洪流,瞬间从喉咙直冲而下,狠狠贯入她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仿佛被投入了熔炉!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在灼烧中痉挛、撕裂!
“呃——!”李晚棠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闷哼,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如同被烧红的铁条贯穿!手中的瓷盅脱手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翻滚。
然而,这极致的痛苦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那焚身的灼热感骤然转化!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磅礴、如同大地母亲般浑厚无边的生命力量!这力量瞬间抚平了所有的灼痛,如同甘霖般滋润着她每一寸干涸的经脉,滋养着她每一个疲惫的细胞!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如同苏醒的巨龙,在她体内咆哮、奔腾!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强而有力的搏动,如同擂响的战鼓!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的声音如同江河咆哮!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吞吐风云!四肢百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轻轻一握,便能捏碎精铁!昨日饮下“百劫重生酿”带来的生机感,与此刻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李晚棠大口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却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光彩!力量!这就是力量!超越了凡俗认知的、纯粹的力量感!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朝着空气挥出一拳!
呼——!
拳风激荡!带起的气流竟将对面墙上那幅泼墨山水的卷轴吹得剧烈晃动起来!
她看着自己的拳头,狂喜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值!太值了!别说一滴血,便是十滴、百滴,只要能换来这脱胎换骨的力量,她也甘之如饴!对最后一日“醍醐灌顶羹”的期待,攀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墙角,侍者面具深黑,如同凝固的墨点。在李晚棠因狂喜而挥拳、未曾留意的刹那,侍者那僵硬垂落的、覆盖在素白袖口下的双手,极其轻微地、难以察觉地……攥紧了一下。指节在布料下凸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力度。
第七日,酉时。
莲蓬宫灯的光晕似乎比往日更加惨淡,在素白的墙壁上投下大片模糊的阴影。雅室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深海,那股奇异的冷香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尘埃与陈腐的沉闷气息。
李晚棠端坐在紫檀官帽椅上。昨日的狂喜与力量感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难以名状的恐虚。这空虚感并非来自腹中,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无声地抽离。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即使第六日“地脉熔金髓”带来的力量感犹存,也无法掩盖那种由内而外的、仿佛被淘空了一般的憔悴。皮肤依旧莹润,却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眼神依旧明亮,深处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更让她隐隐不安的是身体的“感觉”。那被“千丝绕指柔”赋予的敏锐指尖触感,此刻变得异常迟钝,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布。昨日饮下“熔金髓”后那擂鼓般的心跳,此刻也微弱、缓慢得如同风中残烛。力量还在,却像一件沉重而不合身的铠甲,套在一具日益枯槁的躯壳上。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抚上自己莫名有些发紧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
吱呀……
素白的暗门滑开的声音,在死寂的雅室中显得格外刺耳。莫掌柜的身影缓缓步入。
今日的他,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依旧是那身玄色暗云纹锦袍,须发一丝不苟,面容清癯。但那双古井般的眼眸,此刻却不再平静,而是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狂热的幽光,如同深潭下压抑了千年的熔岩终于找到了喷薄的出口。他的步伐依旧无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即将完成某种神圣仪式的庄重感。
他手中托着的,不再是定窑白瓷托盘,而是一个尺许见方、通体漆黑、材质非金非木、表面刻满密密麻麻、扭曲诡异符文的漆盒。盒盖紧闭,一丝缝隙也无。
莫掌柜行至桌前,并未立刻放下漆盒。他那双燃烧着幽光的眼睛,如同两把冰冷的钩子,牢牢锁在李晚棠苍白而略显恍惚的脸上。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