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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化蝶

玉堂白日奔波劳碌,夜里便成了这玉人最虔诚的听众与对话者。他唤她“玉娘”,将她视作亦师亦友的知己。

  陋室寒夜,杜玉堂对着书卷蹙眉苦思。玉娘的声音会幽幽响起,并非直接告知答案,而是引经据典,旁敲侧击,点醒他思路的关隘:“《孟子·尽心上》言‘求则得之’,杜公子执着于字句形迹,岂非舍本逐末?‘得’在‘求’之先机处。” 杜玉堂恍然,思路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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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外受了富商刁难,归来闷闷不乐。玉娘的声音带着洞察世情的清冷:“世态炎凉,自古皆然。公子观那商贾,重利轻别离,然其心亦如浮萍,为利所驱,不得自在,何尝不是可怜人?《道德经》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公子当明己心,何必为他浮云蔽日?” 一席话,如清风拂去他心头的郁结。

  更多时候,是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玉娘温润的躯体上时,杜玉堂会坐在她面前,诉说自己的困惑与抱负。玉娘则静静聆听,偶尔回应,那声音如同寒潭映月,清冷澄澈:

  “玉娘,你说这功名之路,荆棘遍布,我这般寒微,当真能有拨云见日之时?”

  “云遮雾绕处,常是真山色。公子心志若磐石不移,纵是微末萤火,亦能照破千年暗室。岂不闻‘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可世道浑浊,清流难存。有时……真想学那陶潜,归隐田园,种豆南山……”

  “归隐非逃世,乃守心也。公子心系黎庶,若为独善其身而弃,与袖手旁观者何异?《论语》有训:‘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此‘弘毅’,正在浊浪排空处。” 她的声音虽冷,却自有一股砥砺前行的力量。

  杜玉堂在玉娘清冷智慧的陪伴下,心境日益澄澈开阔。他不再怨天尤人,抄写、代笔的活计做得更加认真,字迹愈发工整清朗,竟渐渐在附近街巷积攒了些许薄名,求他写字的人多了起来,生计也略有好转。偶尔得几个铜板,他不再只买果腹的粗粮,也会在路过书肆时,买回一两本他知晓玉娘或许会感兴趣的前朝笔记、诗词集子。

  这夜,他带回一本薄薄的《李义山诗笺注》。月色正好,清辉满室。杜玉堂轻声为玉娘诵读那首《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诗意幽深凄婉,满含追忆与怅惘。

  读罢,陋室内一片寂静。杜玉堂抬头望向玉娘,却见她胸口的碧玉心,光华流转的速度似乎比平日快了几分,那温润的玉质在月光下,竟隐隐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气息。良久,玉娘那清冷的声音才幽幽响起,比平日更加低沉缥缈,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光尘埃: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她低低地吟哦着诗中的句子,声音里带着一种杜玉堂从未听过的、深入骨髓的苍凉与悲怆,“好一个‘惘然’……好一个‘追忆’……此情……成追忆……当时……已惘然……”

  她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回忆,声音渐低,终至微不可闻。胸口的碧玉心光芒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杜玉堂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那声音里的巨大悲伤狠狠攥住。他隐约意识到,这“惘然”二字,或许触动了玉娘深埋的、属于“柳含烟”的前尘往事。他不敢追问,只是静静地坐在月光里,感受着玉人身上弥漫开来的、无声的悲恸。陋室之内,唯余月华流淌,和那沉重如山的哀伤。

  时光如秦淮河水,静静流淌。杜玉堂与玉娘在这陋室相依相伴,转眼便是数月。陋室依旧贫寒,却因有了那清冷的玉音和流转的月华,在杜玉堂心中,成了喧嚣浊世中一方难得的净土。

  然而,鸡鹅巷的破屋,终究藏不住绝世珍宝的辉光。一个夏日的午后,杜玉堂被唤去城西一户商贾家抄录账簿。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专爱在鸡鹅巷这等贫民窟里钻营窥探的泼皮无赖,因赌输了钱,贼心又起,溜达到杜玉堂的破屋附近。

  “嘿,那姓杜的穷酸,今日好像不在?”一个歪戴着破帽的瘦猴儿扒着破烂的窗棂往里窥视。

  “管他在不在!进去瞅瞅,看有啥能换俩酒钱的!”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不耐烦地推搡着。

  几人轻易弄开了那形同虚设的破门。屋内空空荡荡,一目了然。破床、瘸桌,毫无油水。几人正要骂骂咧咧离开,那瘦猴儿的眼睛却猛地定在了屋角——那里似乎有光华流转!

  “大哥!快看!”瘦猴儿声音都变了调,指着屋角玉娘的方向。

  此时正是午后,一束阳光恰好从屋顶的破洞斜射下来,正正打在玉娘的肩头。那羊脂白玉在阳光的直射下,通体流转着温润无瑕、莹莹如玉髓般的光华,纯净圣洁,美得令人窒息!更奇异的是胸口那枚深碧的玉心,在阳光下,内里丝丝缕缕的血色纹理纤毫毕现,如同活物般隐隐搏动,散发出一种神秘而妖异的美感!

  “我的老天爷……”那满脸横肉的汉子也看呆了,口水几乎流下来,“这……这是……玉美人?!值钱的宝贝啊!”他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绿光。

  “快!快搬走!”几人如同饿狼见了血食,一拥而上。玉像沉重异常,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其搬动,一路跌跌撞撞,抬出了鸡鹅巷,直奔金陵城最大的当铺“恒裕典”。

  恒裕典的大朝奉姓孙,是个见多识广的老狐狸。当他被几个泼皮吵嚷着请出来,看到那被粗鲁地放在当铺冰冷青砖地上的玉人时,饶是他几十年鉴宝生涯练就的定力,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屏退左右,戴上老花镜,手持放大镜,围着玉人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查看。指尖拂过温润如凝脂的玉质,感受着那绝非人工雕琢的浑然天成;目光死死盯住胸口那枚深碧玉心,看着里面如同血脉般缓缓流动的殷红血丝……越看,他拿着放大镜的手就抖得越厉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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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孙朝奉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这绝非人间凡玉!此乃……此乃通灵宝玉!传说中的……玉魄凝形啊!”他猛地抬头,眼中精光四射,死死盯住那几个眼巴巴等着开价的泼皮,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巨大的诱惑:“此物,干系太大!非尔等所能持有!速去告知你们背后真正的主事之人!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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