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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云重重,如同浓雾般将陆文包裹。他站在熙攘的街口,看着“林府”那金光闪闪的匾额,只觉得那光芒刺眼而冰冷,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陆文如同着魔。他退了便宜的客栈,咬牙在离林府不远的一间小客栈租了个阁楼房间。一扇小小的支摘窗,正好对着林府那气派的侧门。他每日大部分时间就耗在这扇小窗前,像个幽灵般窥视着那座深宅大院的一举一动。
他很快摸清了林府大致的格局和人员出入的规律。林府当家的是那位林崇山林翰林,据说年近五十,但保养得宜,气度威严,出入皆是轿马,仆从前呼后拥,难得一见真容。府中还有一位少爷,名唤林慕云,是林崇山的独子。这位少爷似乎体弱多病,极少出门,偶尔露面也是面色苍白,被小厮小心地搀扶着,乘一顶青呢小轿匆匆来去,像一抹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影子。
陆文的目光,更多是追随着那些出入林府的下人。他试图从他们的闲谈、神情中捕捉到一丝关于府内近况、尤其是那位体弱少爷的蛛丝马迹。他像个最耐心的猎人,在喧嚣市井的掩护下,编织着一张无形的网。
一日傍晚,两个青衣小帽的林府仆役从侧门出来,拐进了客栈旁边一条僻静的后巷,显然是偷懒出来买酒。陆文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躲在巷口的阴影里。
“……唉,少爷这病,真是愁死人了。”一个年轻些的仆役叹着气。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年长的声音带着忧虑,“前几日还只是心口闷痛,脸色难看。昨儿夜里竟突然昏死过去!要不是李大夫施针救得及时,怕是……”
“嘘!小声点!”年轻仆役紧张地打断,“老爷严令不许外传!听说请遍了名医,都查不出根由,只说是心疾突发,凶险异常。你说怪不怪?好端端的,怎么就……”
“谁知道呢!”年长仆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口吻,“府里私下都传……邪性!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咱们这府邸重修前,可是林家老宅的地界!当年那位祖上林举人,不就是……”
后面的话被刻意压得更低,模糊不清,但“邪性”、“林家老宅”、“林举人”这几个词,如同冰锥,狠狠刺入陆文的耳中!林慕云的心疾垂危,林府重修于老宅地界,百年前林举人的暴毙……还有,娜娘那双碧绿的蛇瞳!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串联起来!
陆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娜娘……她出现在荒废的祖宅,所谓的“报恩”,难道目标竟是……林家的血脉?那位体弱多病、命悬一线的林慕云?而自己,在这张诡异的网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不祥的阴影,正沉沉地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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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沉甸甸地覆盖着府城。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沉寂,只剩下打更人单调而悠长的梆子声,在空旷的街巷间回荡,更添几分寂寥。
陆文躺在客栈狭窄阁楼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林府仆役的低语、林慕云命悬一线的消息,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神经。娜娘那双碧绿的眼眸、荒宅墙上惊悚的蛇影、百年前无伤暴毙的林举人……无数画面碎片在黑暗中疯狂旋转、碰撞,最终指向一个令人遍体生寒的结论。
“报恩?”他对着浓稠的黑暗,无声地吐出这两个字,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点的弧度。冰冷的恐惧如同附骨之蛆,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一种被愚弄、被卷入巨大阴谋的愤怒,以及对那个素未谋面、却可能正遭受毒手的林慕云一丝莫名的、同病相怜的忧虑。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回去!回到那座荒宅,找到娜娘,当面问个清楚!
这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火燎原。他猛地坐起身,胡乱套上衣服,甚至等不到天明。趁着夜色最深沉、人踪最稀少之时,他背上简单的行囊,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朝着城外那座盘踞在山坳中的荒废鬼宅,疾步而去。
山道崎岖,夜露深重。没有月光,只有几颗疏星在厚重的云层间偶尔闪现,投下微弱惨淡的光。路旁的树木在夜风中摇曳,枝桠伸展,如同鬼魅扭曲的手臂。陆文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心中那团混杂着恐惧、愤怒与决绝的火焰支撑着他,驱散了山间的阴冷与孤寂。
当他终于再次站在那扇半朽的、如同巨兽残破獠牙般的荒宅大门前时,天边已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蟹壳青。宅邸死寂无声,比上次来时更添几分破败的阴森。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熟门熟路地穿过荒草萋萋的前庭、绕过倾颓的假山,直奔后院那座在晨光熹微中轮廓逐渐清晰的小楼。
院中寂静得可怕,连鸟雀的啁啾都消失了。小楼的门窗依旧紧闭,檐下那两盏素纱灯笼早已熄灭,在微光中如同两只空洞无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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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娘!”陆文站在楼下,扬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院落里激起短暂的回响,随即被更深的寂静吞没。无人应答。
他心头一紧,不再犹豫,几步冲上回廊,用力推开那扇雕花木门——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铁锈和腐败草木的奇异腥甜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陆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屋内景象,更是让他魂飞魄散!
昨夜还是温暖雅致的房间,此刻如同炼狱屠场。桌椅翻倒,杯盘狼藉,珍贵的瓷瓶碎裂在地,玉兰花零落成泥。地面上,墙壁上,甚至那素色的鲛绡帐幔上,到处都溅满了暗红发黑、已经半凝固的血迹!星星点点,喷溅状、拖擦状……触目惊心!仿佛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搏斗和屠杀!
陆文浑身冰凉,双腿如同灌了铅,钉在原地无法动弹。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几乎窒息。娜娘呢?难道……
“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