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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袁术篇——仲氏冢中骨

  淮南的宫殿,穷奢极侈,金碧辉煌远胜昔日的南阳府邸。龙涎香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缠绕在每一根盘龙的巨柱之间。我身披着尚衣监日夜赶工缝制的龙袍,那明黄色的绸缎上,用金线密密绣着张牙舞爪的九爪金龙。赤金的冕旒垂在眼前,十二道玉藻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贺声浪从殿外层层叠叠涌进来,撞击着高耸的殿宇,在空旷的穹顶下回荡不绝。我端坐在新制的龙椅之上,脊背挺得笔直。这龙椅……为何如此坚硬?那精雕细琢的紫檀木扶手,硌得我的手肘生疼;那宽大的椅背,非但不能让人舒适倚靠,反而像是冰冷的墙壁,顶得我脊骨僵硬。冕旒的玉珠在眼前晃动,遮挡了部分视线,让我看向殿下匍匐的群臣时,他们的面容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一丝莫名的烦躁悄然滋生。这感觉……不对。为何没有想象中那种睥睨天下、掌控乾坤的畅快?反而像……像被套上了一层沉重而华丽的枷锁?

  “陛下,”太尉杨弘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恭谨,却也掩不住一丝忧虑,打破了殿内的喧嚣余韵,“如今陛下顺天应人,登基大宝,国号‘仲氏’,年号‘仲家’。然则……袁绍、曹操、吕布、刘表等辈,皆未上表称臣,更有甚者,如那织席贩履的刘备,竟公然遣使斥责陛下僭越,其心可诛!”

  “刘备?”我眉头猛地一拧,一股被蝼蚁冒犯的暴怒瞬间冲散了方才那丝不适。这个织席贩履的村夫!靠着那点不知真假的汉室宗亲血脉,到处招摇撞骗,如今竟敢斥责我?“他也配称帝?他也配议论我袁公路?”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龙袍加身后刻意培养的威严,却因怒意而显得有些尖利,“朕乃四世三公之后,天命所归!他刘备算什么东西?一个卖草鞋的贱民!也敢妄称帝号?也敢对朕指手画脚?狂妄!不知死活!”我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震得冕旒玉珠乱晃。

  “陛下息怒!”阶下群臣慌忙伏地。

  然而,杨弘的话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我心中积压的不安。袁绍、曹操、吕布、刘表……这些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割据一方的强大势力。他们的沉默,他们的不臣,如同一根根冰冷的针,刺在我这身崭新龙袍之下。更不用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刘备!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愤怒与隐隐恐惧的浪潮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我吞没。我是皇帝!我是真命天子!他们怎敢如此?!

  “息怒?”我冷笑,环视着殿下那些战战兢兢的头颅,“朕如何息怒?逆贼环伺,藐视天威!朕登基乃奉天承运,尔等可有异议?”我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大臣的脸。阎象、张勋、桥蕤……他们的头垂得更低了,无人敢直视我的眼睛,也无人敢出声应和。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冕旒玉珠碰撞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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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死寂,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它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方才那虚幻的山呼万岁声。龙椅的坚硬冰冷感,此刻无比清晰地传来,硌得我浑身难受。这高高在上的位置,为何如此孤寒?

  “传旨!”我猛地站起身,冕旒剧烈晃动,声音因极度的愤怒与一种急于证明什么而变得嘶哑扭曲,“诏令天下!凡不尊朕号者,皆为逆贼!发兵!给朕发兵!先讨吕布!再伐刘备!朕要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朕要让他们,跪在朕的龙椅之下,俯首称臣!” 我挥舞着手臂,宽大的龙袍袖口带起一阵风。

  “陛下!三思啊!”老臣阎象终于忍不住,匍匐上前,声音颤抖,“陛下初登大宝,根基未稳,淮南虽富,然四面强敌环伺,仓促兴兵,恐……”

  “住口!”我厉声打断,怒火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理智,“老匹夫!安敢乱我军心?再敢多言,定斩不赦!” 我指着阎象,指尖因愤怒而颤抖。他竟敢质疑?竟敢在我登基大典上泼冷水?这老朽,已无用处!

  阎象浑身一颤,绝望地闭上了嘴,重重叩首,额头触地的声音沉闷而清晰。殿内群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我胸膛剧烈起伏,感受着龙袍紧束带来的窒息感。发兵!必须发兵!只有用铁与血,才能让那些藐视我的人,让这冰冷的龙椅,让这死寂的大殿,让那该死的谶语……统统臣服于我袁公路的脚下!

  ***

  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依旧刺眼,却再也映照不出半分煌煌帝气。寿春的宫殿,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温度与生气,只剩下死寂的阴冷。外面不再是山呼万岁,而是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哭嚎声,还有城墙被巨物撞击发出的沉闷而绝望的轰响——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是砸在我的心口。

  “报——!”一个浑身浴血的校尉连滚带爬地冲入殿内,盔甲残破,脸上糊满了血污与尘土,“陛下!东门……东门被吕布军攻破了!纪灵将军……力战殉国!”

  “什么?!”我眼前猛地一黑,几乎从冰冷的龙椅上栽倒下去。纪灵!我的大将!连他也……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报——!”又一名斥候踉跄闯入,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张勋将军所部在淮水遭遇曹操精锐,全军……全军覆没!张将军……被曹军生擒!”

  “报——!粮道……粮道被刘表军彻底截断!城中……城中已无三日之粮了!”

  噩耗如同冰雹,一个接一个砸落,将我的世界砸得粉碎。龙椅坚硬冰冷的触感从未如此清晰,它不再是权力的象征,而像是一副冰冷的刑具,将我牢牢钉在这绝望的深渊。吕布的并州狼骑,曹操的虎豹骑,刘表的荆州水师……那些曾经在我眼中不过是癣疥之疾的名字,此刻却化作了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洪水猛兽,无情地撕扯着我的“仲氏”疆土。

  “袁绍呢?本初……本初他可有回音?”我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嘶哑地问杨弘。他是我兄长!血脉相连!在这危难之时……

  杨弘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吐出一句话:“陛下……袁……袁本初回书……言……言陛下僭号称帝,背弃汉室,实乃……实乃国贼……他已……已与曹操结盟,共讨……共讨……”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从我口中喷出,溅落在明黄色的龙袍前襟上,迅速洇开一片刺目惊心的暗红。国贼?袁绍!我的好兄长!你竟如此待我!你竟与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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