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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吕岱篇——白天照江东

疑?吕蒙将军亲兵的眼神更是锐利如刀,无声地催促着。

  “吕将军!”那亲兵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带着急迫,“主上严令,不容延误!迟恐生变!”

  这一声催促,如同重锤,击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挣扎。我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涌入肺腑,刺得生疼。再睁开眼时,眼底最后一丝波澜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冰封般的死寂。伯符将军那如烈日般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爽朗的笑声,最终却沉入无边的黑暗。权柄更迭,江东早已不是当年的江东。我吕岱,只是吴主孙权麾下的一把刀。刀,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执行!

  “行刑!”两个字,从我的齿缝间冰冷地迸出,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

  两名魁梧的刀斧手应声上前,一左一右,猛地按住关羽的双肩,将他强压着跪倒在冰冷的甲板上。关羽没有挣扎,只是发出一声低沉压抑的闷哼,那双丹凤眼依旧死死地瞪着我,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点燃、焚毁!

  我缓缓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刀身狭长,在黯淡的暮色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这把刀,饮过山越人的血,砍过无数敌寇的头颅,但从未像此刻这般沉重。我双手握紧刀柄,高高举起。手臂的肌肉贲张,青筋暴起,不是因为用力,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抗拒和……恐惧。

  刀锋,划破凝滞的空气,带着凄厉的风声,猛地劈下!

  没有想象中的阻碍。刀锋切入皮肉、斩断骨骼的感觉,竟异乎寻常的顺畅,仿佛那不是一具血肉之躯,而是一段早已腐朽的枯木。

  “噗——!”

  滚烫的、带着浓烈腥气的液体,如同灼热的岩浆,猛地喷溅而出!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染红了我的须眉,浸透了我的前襟甲胄!那温度,滚烫得惊人,仿佛能穿透冰冷的铁甲,直接灼烧到我的皮肤、我的血肉、我的灵魂!

  一颗硕大的头颅,带着灰白的须发,重重地滚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丹凤眼,至死都圆睁着,瞳孔中凝固着惊天的恨意、不屈的怒火,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和……牵挂?它直勾勾地“望”着西边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呼唤着什么。

  小主,

  无头的躯体在原地僵立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轰然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冰冷的甲板上,激起一片血色的水花。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陷入一片死寂的猩红。手中沾满热血的环首刀,沉重得如同千钧山岳,几乎要脱手坠地。那喷溅在脸上的热血,滚烫得如同烙印,深深地灼进了我的灵魂深处。耳畔只剩下血液滴落在甲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缓慢而沉重,如同丧钟,一下,又一下,敲击在我早已冰冷麻木的心上。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冰冷的江风猛地灌入,吹得我遍体生寒,那灼热的血,仿佛瞬间凝固成了万载玄冰。我抬头望向西天,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也被无尽的黑暗彻底吞噬。

  ---

  时光如同滚滚东逝的长江水,奔流不息,冲刷着一切。黄龙元年,孙权于武昌登基称帝,江东之地,终成吴国。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冠冕堂皇。我位列九卿,身居卫尉,执掌宫禁,位高权重。然而,这金碧辉煌的殿堂,这繁复森严的礼仪,却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将我困在其中,难以呼吸。陛下脸上的威严日重,眼神深处那属于孙仲谋的雄才与刻薄,也日益显露。陆逊……那个温润如玉、智计如海的国之柱石,竟也因卷入储位之争,被陛下百般猜忌,最终在无尽的忧愤中郁郁而终。消息传来,如同一声闷雷在我心头炸响。我独自坐在空旷的卫尉府衙中,窗外是建业城迷蒙的春雨,淅淅沥沥,无休无止。案几上温好的酒早已冰凉。我端起冰冷的酒樽,仰头灌下,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不起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苦涩在胸中蔓延。伯符将军那爽朗的笑声、周郎顾曲时的风采、鲁子敬的忠厚长者的面容、还有陆伯言最后那忧愤的眼神……一张张面孔在眼前闪过,最终都化作了陛下那张日益威严、却也日益疏离的脸孔。

  “白头人送黑头人……”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带着无尽的苍凉。这江东,早已物是人非。我端起冰冷的酒樽,一饮而尽。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暖不了半分早已冰冷的心。窗外,建业城的春雨淅淅沥沥,无休无止,仿佛要将这无尽的悲凉,一直下到地老天荒。

  交趾郡的叛乱消息,如同南国夏日突如其来的飓风,猛烈地冲击着建业看似平静的朝堂。士家余孽士徽,悍然割据交州,攻城掠地,气焰嚣张。朝堂之上,争论不休。有人主和,称交趾瘴疠之地,劳师远征,得不偿失;有人主抚,言可许以高官厚禄,羁縻其心。年轻的将领们或面露难色,或跃跃欲试却又难掩对那万里瘴乡的深深忌惮。

  “陛下!”我,年逾八十的吕岱,从班列中一步踏出,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压过了殿中所有的嘈杂。满殿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这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有惊愕,有怀疑,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

  我挺直了早已不再挺拔的腰背,斑白的须发在殿门灌入的风中微微颤动,但眼神却锐利如昔,直射向御座之上的孙权:“交趾乃国之南疆,士徽逆贼,裂土称尊,此风断不可长!若任其坐大,岭南诸郡,必群起效尤,届时南疆糜烂,动摇国本!臣虽老迈,筋骨尚存!愿亲提一旅之师,南下平叛,为陛下除此腹心之患!若不能斩士徽之首级献于阙下,臣……当自刎以谢天下!”

  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久经沙场的铁血之气,瞬间镇住了整个大殿。孙权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我,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震动,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把老骨头能否堪用的疑虑。最终,他缓缓颔首:“吕卿忠勇,国之柱石!准卿所奏!赐节钺,总督交州诸军事!望卿……早奏凯歌!”

  旌旗猎猎,战船如云。我再次披上那身早已被岁月侵蚀得黯淡无光的甲胄,踏上了南征的航程。船队顺赣水南下,穿南岭,入珠水。南方的酷热潮湿如同蒸笼,闷得人喘不过气。浓绿的原始丛林无边无际,散发着腐败和生机的奇异气息。瘴气如同无形的毒蛇,在密林深处、沼泽边缘游荡,无声无息地吞噬着北地健儿的生命。每日都有士卒倒下,面色青黑,口吐白沫,在痛苦中迅速枯萎。随军医官束手无策,只能将染病的士兵集中隔离,任其在绝望中哀嚎死去,最终付之一炬,骨灰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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