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待将军酒醒,再行禀报!”无论真假,必须先把这两个人控制起来,不能让他们惊扰了醉酒的潘璋,更不能让他们在营中乱窜。至于军情……我心头一片冰凉,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是危言耸听。
糜芳和傅士仁对视了一眼,眼神飞快地交流了一下。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急切,有失望,似乎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狠?傅士仁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近乎讨好的笑容:“好……好……听马将军安排……听安排……”
我警惕地盯着他们,一手紧握刀柄,侧身引路:“这边走!动作轻点!”我带着他们,没有走向潘璋的主帐,而是转向营寨外围一处存放杂物的、相对僻静的偏帐。那地方远离核心,看守也松懈。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走在前面,后背却感觉芒刺在背。身后那两道目光,沉甸甸的,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脖颈。不安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涌上来,几乎将我淹没。
偏帐里堆满了破损的兵器、废弃的旗帜和散发着霉味的杂物,只有一盏如豆的油灯在角落里摇曳,光线昏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射在布满灰尘的帐壁上。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股陈腐的阴冷气息。
我将他们带到这里,指了指角落里一张蒙尘的破旧条凳:“在此等候!不得喧哗!潘将军酒醒后,我自会禀报!”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偏帐里显得有些干涩,手依旧没有离开腰间的刀柄。
糜芳和傅士仁依言坐下,两人都低着头,沉默着。糜芳的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指节发白。傅士仁则微微佝偻着背,眼角的余光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时不时地、极其隐蔽地扫过我按在刀柄上的手,又扫向偏帐那扇薄薄的、用粗布和木条钉成的门。那扇门,此刻虚掩着,外面是沉沉的夜色。
压抑的寂静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时间仿佛被这凝重的气氛拉长了,每一息都显得格外煎熬。先前糜芳所说的“刘备先锋已近”如同毒蛇,在我心头噬咬。是真是假?若是真,这江口危如累卵!潘璋醉酒不醒,我一个小小头目,如何应对?若是假……他们深夜来此,目的何在?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糜芳忽然抬起头。他脸上那种惊惶和急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他看着我,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砂纸在摩擦:
“马将军……你知道吗?当初在麦城……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动,“关君侯……他……他太傲了……看不起我们……可我们……我们也不想……”他的声音哽咽起来,带着一种表演般的沉痛。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是在博取同情?还是在……拖延时间?警惕的弦瞬间绷紧到极致!我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糜芳那张悲戚的脸,又迅速瞥向旁边的傅士仁。就在这一刹那,我捕捉到傅士仁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那绝非悔恨,而是赤裸裸的、压抑不住的杀意!
不好!
几乎在我心念电转的同时,一直佝偻着背、仿佛沉浸在悔恨中的傅士仁,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般猛地弹起!他藏在破旧袍袖里的右手闪电般抽出——一道刺目的寒光撕裂了昏暗的灯光!竟是一柄尺许长的短刃!刀锋雪亮,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直直刺向我的胸口!
太快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报信!这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陷阱!目标,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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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的身体向侧面全力扑倒!嗤啦——!布帛撕裂的声音刺耳地响起!左肋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冰冷的刀锋贴着我的皮肉划过,带起一溜血珠,溅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我重重摔倒在地,撞翻了旁边一堆破旧的盾牌,发出哗啦一阵乱响。
“动手!”傅士仁一击不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糜芳脸上的悲戚瞬间化为狰狞!他也从条凳上跃起,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同样寒光闪闪的匕首!两人如同两头红了眼的恶狼,一左一右,再次向我扑来!昏暗的灯光下,两张扭曲的脸孔上写满了疯狂和孤注一掷的杀机!
偏帐狭小,堆满杂物,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我后背撞在冰冷的兵器架上,退无可退!左肋的伤口剧痛,鲜血正迅速洇湿了衣襟。冰冷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我。没有时间思考他们为何要杀我!没有时间想任何东西!眼前只有那两道逼近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寒光!
我咬碎了牙关,在身体倒地的瞬间,右手已下意识地摸向靴筒——那里常年藏着一把备用的短匕!冰冷的刀柄入手!求生的欲望压倒了所有的疼痛和恐惧!就在糜芳的匕首带着风声刺向我面门的刹那,我蜷缩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右手紧握的短匕用尽全身力气,由下而上,凶狠地反撩上去!
“噗!”
一声令人牙酸的、刀刃刺入血肉的闷响!
糜芳前扑的动作猛地僵住!他圆睁的双眼难以置信地凸出,死死盯着我。我手中的短匕,正正地插进了他的小腹!直至没柄!
温热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瞬间喷涌而出,溅了我满手满脸!糜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肥胖的身躯像一袋沉重的沙土,缓缓地、带着我的匕首,向后栽倒下去,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糜芳!”傅士仁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嚎叫!他看到同伴毙命,眼中的疯狂和绝望瞬间达到了顶点!他完全放弃了防御,双手紧握那柄短刃,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不顾一切地朝着我的心脏位置猛扑过来!刀锋破空,发出尖锐的嘶鸣!
我刚拔出匕首,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糜芳溅出的热血糊住了我的眼睛,视野一片模糊的猩红!傅士仁那决死一扑的刀锋,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已到胸前!
避无可避!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或许是求生的意志爆发到了极限,我的身体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凭着无数次战场厮杀磨砺出的本能,猛地向侧面扭动!同时,左手下意识地向上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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