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是再疑神疑鬼的,难保不会让裴安夏觉得心寒。
想到这里,季衡玉干脆直接端起碗来,将碗中的鸡汤慢慢饮尽,这才轻轻搁下碗,对裴安夏说道:“这鸡汤的滋味确实不错。”
裴安夏目光淡淡扫过碗底,见他将汤汁喝得一滴不剩,只余些许残渣,终于放下心来。“夫君若是喜欢的话,我便吩咐厨房常做这道汤。”
季衡玉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伸手夹了一块樱桃肉,放到裴安夏面前的碟子:“这樱桃肉做得极好,酸甜可口,正好用来开胃。”
两人都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季衡玉一边帮她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我这阵子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终于可以稍微清闲一点。”
裴安夏听了这话,喜悦之情顿时溢于言表:“这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
季衡玉下巴朝桌上的饭菜抬了抬,示意她别只顾着说话,也要专心吃菜。“我想着既然有时间,我便经常回来陪你用膳,这样也能督促你好好吃饭。”
裴安夏不服气地反驳道:“我明明都有按照时间好好吃饭,只是不长肉而已。”
季衡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显然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还是用我这双眼睛亲自确认过比较安心。”
两人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倒是难得地度过了一段温馨的时光。
……
之后的几日,季衡玉都遵守着约定,每天中午回府陪着裴安夏用膳,日子一天天过得平淡而充实。
正当他以为生活会一直毫无波澜地过下去时,老天却偏不遂他的愿。
这一日,裴安夏用罢午膳,便说要去睡个午觉。
季衡玉看着她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眼里不由浮现出几分担忧的神色:“我瞧着你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夜里睡不安稳?”
裴安夏下意识抬手扶住额头,等那阵头晕目眩的劲儿过去,才勉强挤出笑容:“这段时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无法安眠,看来还是得找个大夫过来看看,开个助眠的方子。”
季衡玉见状,立即走上前,修长的手臂环着裴安夏的腰背,另一手则绕过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起。
裴安夏感到身子一轻,低低惊呼一声,便落入了他的怀抱。
她本想挣扎,但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只得作罢。
经过这段时间无休无止的抽血,她如今的身子就如同残破的花蕊,早已衰败得不成样子,若不是有美颜喷雾这个道具在手,恐怕根本掩饰不住真实的身体状态。
季衡玉将她抱在怀里,才发现她简直轻的不可思议,就像是纸片一样,没有半点份量,他忍不住皱起眉来。
“怪我没有发现,你这身子竟然这般孱弱。晚些时候,我亲自去一趟东宫,向太子殿下求个恩典,让杨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不知道是为了让她安心,还是为了说服自己,季衡玉近乎低喃地自语道:“杨太医是宫中有名的妇科圣手,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后,都是由他负责调理身体的,他定然能将你的身子调养好。”
裴安夏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聆听他胸腔内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然后轻声答应道:“好,那就有劳夫君了。”
季衡玉将裴安夏平放到床上,动作尽可能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角,随即拿了一本书坐到床尾,对她道:“你就安心睡吧,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熟了再离开。”
裴安夏朝他点点头,接着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没过多久,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耳边传来她平缓的呼吸声,季衡玉才稍微放宽心,开始翻动手中的书籍。
他看了一会儿,正看得入神时,突然听见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走动时衣服摩擦发出的细微声音。
季衡玉循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只见碧萝站在门口处,似乎在犹豫究竟该不该迈出这一步。
碧萝踟蹰了许久,完全没有料想到季衡玉会碰巧在这时候抬头,将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逮了个正着。
她脸上先是露出短暂的惊愕,随后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季衡玉近前,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说道:“大人,奴婢碧萝,有一件关于夫人的事情,想要向您禀告,能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季衡玉听闻此言,直觉感到不妙,他有预感碧萝将要说出口的事情,必定不是小事。
他阖上书本,回头看了一眼正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熟的女子。她胸口规律地起伏着,发出轻浅的鼾声,看上去并没有半点被吵醒的征兆。
待确认裴安夏还陷在梦乡里,并未苏醒,季衡玉才一撩衣袍站起身,率先往室外走去。
第102章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意。
季衡玉快步在前头走着, 碧萝则小跑跟在后头。
他一直走到位于园子正中央的凉亭,才在石桌旁坐下,并抬手示意她说话。
碧萝作为贴身服侍裴安夏的大丫鬟, 虽然对季衡玉并不陌生, 但由于季衡玉向来不喜生人近身, 平时他和裴安夏相处的时候,多半都会将下人全部摒退。因此, 她也很少与这位男主子接触。
这会儿见季衡玉坐在上首的位置, 明明没有开口, 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强烈的气场,宛如一尊肃穆的神像, 不由得令她有些紧张。
“禀大人, 这件事情奴婢已经压在心底许久了, 若非夫人执意不让奴婢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于您, 奴婢是万万忍耐不到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