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燕有望完全不给脸子,情绪便再也绷不住了,“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从他失实的客气到的暴怒,燕有望连续若无其事。闻言,他瞥一眼在地上打着圈儿却没有摔碎的羽觞,懒洋洋地端起桌案上的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端到鼻头,文雅的轻轻一嗅,刚刚冷冷扫向扎那。
“敬酒性温,不才不喜。罚酒性烈,火候恰好。”
“好,好,好。好样儿的!没有看出来哇,另有些胆识。”连续说了几个好字,扎那哄笑一声,把桌子拍得“咣咣”直响,拍完了,大致又想到那盒沉香,哼了哼,放软了语气,“再给你一次时机,交不交人?”
“……你说呢?”燕有望看傻子一样看他,语带讽刺。
谢铭月瞅了瞅大怒的扎那,不由可笑地摇头。
“老爷,他们的风格,还真是简略粗暴。”
燕有望面色一沉,瞥着她,没有回覆,只将手臂一伸,把她拉近搂入自家怀里,一垂头,嘴唇掉以轻心地擦过她的耳边,像是烙了一个轻吻,又像只是与她说了一句话……这占有欲实足的动作后,伴着的是更为冷冽的声音。
“我的人,旁人动不得。我自己,旁人动不起。”
这句话极为狂妄嚣张,扎那冷冷一哼,喝红了的脸,更酡红了几分。
“本汗如果是动了呢?”
燕有望冷冷扫他,唇角是懒洋洋的凉笑。
“……代价恐怕大汗你负担不起。”
“哈哈哈哈……”扎那狂笑着,宛若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嗓门儿大得犹如洪钟在敲,“这是在额尔古,是在本汗的处所,究竟谁给你的胆量,让你一个行商之人,竟敢这般口出狂言,顶撞于我?来人啦,杀!”
话音未落,十来名身着特胄的兀良汗兵卒便从外间的走廊上疾步奔来。他们手上的武器,有盾牌,有弓弩,有马刀……一个个目光狠戾,上来二话不说便要砍人,谢铭月似惊似笑的“啊唷”一声,往燕有望的偏向退了一步。
“谢铭月当心!”
稍纵即逝间,不待她脱手,身材已被人拉拽着迅速错开了位置。她的眼前,一位扑得很快的兀良汗兵卒“啊”的痛呼一声,惨叫不止。谢铭月回神一看,只见一抹血线冲天而起,那兵卒举着马刀的胳膊,已被人连根斩断,“嘭”地重重落在地上,溅出一团血痕来。
“啊……啊……啊啊……”
燕有望手上握着那人的马刀,目光森冷。
“谢铭月怕不怕?”
紧紧偎在他的身侧,谢铭月斜眼瞅他,哆嗦一下身子,极给他体面。
“怕,怕死我了。老爷,他们好凶,还要杀人呢。”
燕有望唇角下分解抽搐一下,淡淡瞥她一眼,见她演得极为雀跃,也不戳穿她,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缓缓平举马刀,在殿内燕惨惨的火光下,视野森冷得好像万年未化的冰川!
“老爷我不喜杀人。”
“嗯”一声,谢铭月严肃的点头,“我家老爷很善良了。”不待燕有望说话,她又增补道:“你不稀饭杀人,只稀饭砍断他们的手臂,脚踝,挑断他们的脚筋,剜出他们的心脏、剖开他们的肚子,翻出他们的肠子,割掉他们的鼻子和舌头……”
燕有望握住马刀的手一抖,诡谲地看了她一眼。
再回头时,只见在他的刀影包围下,几个战士在逐步后退。
……就如许几句话就吓住了?谢铭月瞪大了眼。
兵卒们在他尽是恼意的吼叫下,像是突地惊醒,除了断了一臂的兵卒,别的人燕着脸又一次往前迫临,速率比之先前很快,杀气比先前更浓。但燕有望是何许人也?功夫深不行测,连魏峥都不敌,又况且是他们这些人?
谢铭月微张着嘴巴,只以为身材像在跳探戈似的被他带动着转来转去,忽左、忽右、忽斜、忽闪,几次与人的身材交错以后,待她再睁眼回神,定神看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十来人,没有一个死在燕有望的马刀下。
看着地上一滩滩的鲜血,谢铭月闭上一只眼,眨着另一只眼,像是不忍心再看。
“……谢铭月所言极是。”燕有望狂言不惭的接管了她的褒赞,搂住她的姿势未变,在一股子冷风的吹拂下,神采倨傲,衣袂飘零,马刀染血,一双锐目越发冷冽,扫向座上似是一群不敢置信的兀良汗显贵时,一字一顿,皆藐视的语气。
“你……”扎那大汗也是一个能征善战之人,几许年的马上英豪,死人堆里活出来的人,见到如许的状况,他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好一下子,在清静的大殿中,他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堪堪指向燕有望,厉声一喝。
“你真相谁?”
燕有望紧紧抿着唇,冷冷扫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