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见他眼底泛红,忙道,“别哭,办法多着呢,一点小事,哭什么?”
“什么办法?”
“装肚子疼。”
“可是,不能每次都装呀。”
“先过了明天再说。”
“也只能这样了。”景宸不禁庆幸自己有昊这个聪明的好哥哥。
但是,他却忘了,他有个不服输的吸血鬼父王——花暝司。而他这铁面又冷血的父王,是绝不会允许他装病逃避课业的。
瑶华宫正殿书房外,追风经过通传,入内禀奏,“陛下,银影犹豫了这些时日,终于有了动静。”
阿斯兰从折子上移开视线,看了眼正翻看宾客名单的伊浵,才问追风,“银影去了大牢?”
“是。”追风恭谨地详细说道,“银影提了一个食盒,还带了干净的衣物,以及首饰,胭脂水粉。”
“去便去吧,朕早就已经下旨,把莫娇交给他处置。”
追风惊讶,“陛下不担心银影劫狱?”
“劫狱?呵呵呵……追风,你跟随银影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他吗?他光明磊落,是绝不会劫狱的。”
“不劫狱,他又为何带那些东西?”
阿斯兰但笑不语,摆手示意他退下。
“末将告退。”追风退出书房,并带上门。
一室宁静,被轻轻掩住。
桌案旁的高几上,兰花吐芳。殿顶的夜明珠将整个书房映照地亮如白昼,装饰与摆设舒适典雅,华美的色彩与幻渺的光影交相辉映。
隔着桌案,阿斯兰一袭金黄绣龙睡袍,慵懒地斜倚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奏折。
而伊浵则银发倾散,一袭淡雅的月白纱袍,内衬束胸白丝长裙,窈窕身姿,娉婷婀娜,她翻看着手上的名单,神情专注。
桌案上折子凌乱,事务千头万绪,本是甜蜜忙碌的气氛,莫名地有些许尴尬蔓延。
伊浵搁下名单,端起茶盅,干脆去贵妃塌上躺下来闭目养神。累了一天,她已有些疲惫。
“怎么了?那些名单让你心烦了?”阿斯兰看了她一眼,又把视线放回自己面前的折子上。
“阿斯兰,其实,让莫娇在大牢中待一阵子也并非不可,宫里即将办喜事。”
虽然让银影去处死莫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可她还是不想有人在这个时候丧命,纵然那人是十恶不赦的凶手,她也觉得不祥。
“今早下旨大赦天下了。伊浵,我知道你不想在这个时候杀人,但莫娇犯下的罪,每一条都够斩她上百次!事情拖延下去,朝堂上又是一片非议。”
她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那场人为的瘟疫,暴乱,还有三个孩子被绑架,历历在目,她比任何人都想杀了莫娇,但是,她更担心,莫娇死后,她和阿斯兰那些回忆,会在他脑海里愈加清晰。
悲恸的缅怀,永远回不去的恋情,还有他们在月圆之夜变身成狼,畅快乘风奔跑的情景……这一切是她从莫娇的脑子里窥见的,虽然莫娇真正爱的人是银影,可她和阿斯兰却真正在一起过。
阿斯兰起身,绕过桌案,在她身边躺坐下来,“伊浵,知道吗?我最不喜欢你这样心不在焉的沉默。”
她依靠在他怀中,螓首枕在他宽厚的胸膛上,“自打瘟疫过去,我们回宫,你将她关在大牢内,我还以为……你对她仍有不舍。”
他漫不经心地抚弄着她的银发,享受着她发丝顺滑的触感,“伊浵,原来你还在吃醋?!”
“你想到哪去了?”她不是吃醋,而是清楚地知道,那些回忆永生永世都褪不去。“我并不知你早就授意银影去做这件事,所以,才会误会。”
“我并没有授意银影做什么,只是对他说,莫娇的生与死,都由他来决定。他是朝中重臣,朕不得不顾念银影的感受,他这些年跟着朕出生入死,雪狼王朝也不能没有银影。莫娇的错,不应该牵累他,可这错也是他酿成的,他应该来收拾。”
“阿斯兰,我应该向你道歉。”
在军营时,她不该那样因为莫娇的那番话而生他的气,孩子的失踪,让她乱了分寸。事后,她才发觉自己那天有多过分。而刚才,她也不该那样想,她考虑的总是太狭隘。
“爱妻何需如此客气?”他深邃的绿眸略带邪气,锁住她潋滟水光的凤眸,笑道,“一会儿,尽心取悦朕就够了,不要总是让朕一个人努力。”
她拿帕子按住眼角,哭笑不得地嗔怒,“好好的说正事,你又不正经。”
“你刚才说的是正事吗?在朕眼里,只有皇后的喜怒哀乐,才是正事!”
“不要说这些肉麻的甜言蜜语。”她为此耿耿于怀,还不是因为担心他会难过?“我诚心向你道歉,阿斯兰,你会原谅我吗?”
见他要强吻过来,她忙伸手按住他的唇,“我要听你亲口说,你原谅我,我才放心。”
“伊浵,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何需我的原谅?”
“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捏住小巧圆润的下巴,封缄所有的话语。
夜色渐浓,幽深的牢房内,火光幽暗。
银影的银丝对襟长袍与白发,在这阴森的牢内,格格不入,清寒脱俗的他,仿佛临世天神,在一处牢门前站定之时,就连狱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