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虚浮地盯着夕阳,忽然之间,看破红尘,大彻大悟。
人,真心不应该以自尊和自傲为生,能屈能伸,才是好女子所为。她相信,另一个聪明的自己就是这样做人的。
这样浅显的道理,在走出庙院的那一刻,她就该明白呀。
她就应该在那一刻,腆着千娇百媚的笑,去对花暝司低声下气的撒娇,恳求他带她去另一个镇子找吃的,哪怕是寻一片山林找些野果也是好的。
眼前倒好,青石板的路上长满了青苔,夕阳沉沉地在山头上悬着,放眼所及,一片荒凉。
她饿的前胸贴后背,头重脚轻,两条腿也又酸又痛……呜呜呜,她好想大哭一场。脑子却还清醒,就算是哭得肝肠寸断,花暝司也不会抱着一堆好吃的出现。
“你饿了?”
这声音如潺潺清泉,震颤她脆弱的灵魂——与自己的声音一模一样,却轻柔地不染尘埃,不急不缓,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她。
她转过头,就见一个白袍翩然胜雪,银发惊艳高绾,腹部稍稍微显的绝美女子,这是另一个自己,而且,她正提着一个紫檀木食盒,端雅站在她背后不远处。
“我知道你想吃东西了,所以让军营的御厨给你准备了饭菜,好在这里离得军营并不远,饭菜还热着。”
那笑颜如盛放的昙花,令人欣喜地要滴出眼泪。
“你怎么来了?是因为感觉到我饿,还是是为花暝司来的?”虽然深刻地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自己,心里却还是颇感无奈,“为什么你会爱他?”
伊浵扬起唇角,却并非笑,那是一个凄苦的不能再凄苦的表情,眼底却又复杂、神秘而淡漠,叫人捉摸不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不想吃么?”
“我总不能在大街上吃,那些乞丐会抢我的吃的。”
“爹就在十字路口那边的旧客栈,走吧,我送你过去,你正好在那边用膳,我去找花暝司谈些事情。”
“好。”
一个女扮男装,一个如灵如仙,一模一样的倾城俏颜,却一个率真洒脱,一个神秘内敛。
提着食盒的伊浵微抚着有孕的腹部,侧首看了眼自己,仿佛看到在现代的自己。
花暝司需要的,就是一个这样无忧无虑的女子,陪他共度永生,否则,他真的太寂寞了,若是没有了一个贴心的人陪伴,他会再变回那个残暴狂戾的嗜杀亲王。
她对男装的自己开口,“见了花暝司,你就告诉他,你从此叫花弄影。”
“为何?”花弄影,哼!她才不想和花暝司一个姓氏哩!
“因为当你是花弄影时,他就会对你很好,他曾经与那个叫花弄影的我,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尽管也有痛苦,却算得上是美好的。
“好吧。以后,我还会回到你的身体吗?我这样好累。”她总觉得力不从心。
“你想回来吗?这样轻松快乐不好么?我一直都梦想能有你这样的生活,而且……花暝司会保护你的。”
“他?切……我相信,这世上一定还有一个温柔体贴,比他有魅力一千倍的男人会爱我!”
“是有这么一个男人,可惜他是我的了,所以,你只能要花暝司。”
“为什么?”
“花暝司需要你去爱他。”
“我若不愿意呢?”
“不愿意也不行,因为你是我,我让你爱他,你就得去全身心的爱他,我的心是这样想的,你不这样做也不行。”
“穆伊浵……你敢这样想,我宁肯自杀。”
伊浵把食盒交到她手上,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穆伊浵,你自杀不了的,因为我从来不是个用死亡来解决问题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站在了破旧的客栈门前,穆项忠就坐在二楼的窗前座位上,自上而下俯视着自己的宝贝女儿。
一袭宝蓝色的福绣锦袍,衬托地他贵雅绝伦,在破败地景致里,依旧威严无匹,犹若天神。
此刻的他,不但没有后悔自己离开了皇甫乐荻,还庆幸自己为了保护女儿,退出这场战争。
男装的伊浵拿过食盒进入客栈,女装的伊浵转身踏地飞起,循着与花暝司之间的牵引,朝他的方向飞去。
倩影凌空,衣袂飘舞,当真如九天玄女一般幻美。地上的乞丐都不禁啧啧惊叹,许是上天开眼,派人来拯救他们了。
刚刚饮血饱餐一顿的花暝司,因胸口骤然袭来的剧痛,不得不松开怀中已经断气的“美食”。
他不可置信地收起獠牙,血眸光芒恍惚闪烁,迅猛转身,朝着剧痛传来的方向奔去。
小镇宽阔的主道,如今空阔荒寂,路边萧索飘摇的酒旗,在夕阳里昭示着,这里也曾有过盛极一时的繁华。
刚刚换好男装的伊浵,按着心口,脚步摇晃踉跄,发顶高束的发辫散乱在肩头,眼角余光瞥见那一袭红色披风的身影本来时,恰到好处地歪在了地上。
“伊浵,你怎么了?伊浵……”花暝司担心地冲过来,将她搂在怀中,他不明白,为何此刻伊浵又与他有了牵引感应?为何此刻的伊浵,又恢复了半个吸血鬼和精灵的所有特征?
“花暝司,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虽然我爹封印了我的一切,我却还是想起了,你是我的敌人,我清楚地知道,我心底里有一个